在顧府眾人猜測的時候,容狄卻是已經回到了洛無憂的房間,湯圓弄墨已去熬藥,屋子裏隻有紅錦剪秋二人侍候在左右。洛無憂服了藥已睡了過去,兩個丫頭在床前抹著眼淚。
見到容狄,兩人連忙行禮:“婢子們見過容郡王。”
“你們先下去。”
容狄眼眸一直落在無憂身上,看也沒看兩人,便直接說了一句,紅錦看了看洛無憂,眼中閃過一抹猶豫,剪秋朝她使了個眼色。
兩人退了下去,順手又把門帶上,守在門邊的齊風齊衍看了一眼眼眶通紅的紅錦,在心中悠悠歎息,開口安慰。
“小丫頭,你放心吧,有主子在,主母定不會有事的。”
“就是,不過受點傷,你們哭什麼,有主子在,這筆帳,主子遲早會替主母討回來的,你們就安心吧!到時候,他們拿多少骨釘釘了主母,你們再拿多少骨釘給他們釘回去,不對,十倍百倍給他釘回去便是。”
“傷不在你身上,你當然這麼說了。”
紅錦憤憤的瞪了一眼齊衍,這個該死的家夥,他說的倒是輕巧,釘回去小姐就不會疼了麼?釘回去小姐就會好了麼?
剛剛替小姐檢查傷口,那麼深的傷口,不知得有多疼,可是,小姐怕她們擔心,卻是生生的忍著,她也曾受過皮肉之苦,光是鞭打皮肉便讓人忍受不了。
更何況是穿骨之痛呢!
“嘿,你這小丫頭,我好心安慰你,你還不領情?”齊衍眼睛瞪大,他也知道主母的傷嚴重,可是不受傷也受了,那當然得想辦法討回來了。
這不是很合情合理的麼?怎的偏偏這個小丫頭居然還瞪他,她居然還瞪他,難不成,她以為他想主母受傷麼?
“誰要你安慰了,自作多情!”
紅錦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齊衍,果真是個榆木疙瘩,點也點不透,如果可以,她隻希望小姐平平安安一生順遂便好,其它的什麼都不重要。
什麼報仇,什麼釘回去,都沒有小姐的安危來的重要。
她知道他說的對,可是,看到小姐那般蒼白的模樣,她就是心疼,心疼的都快要死掉了,終歸是個大男人,和女兒家的想法不同。
像他們這樣的男子,向來豪氣幹雲,喜歡快意恩仇,可女兒家卻是心思細膩,尤其對在意的人,隻希望她們能平安便好。
齊衍看著兩個小丫頭憤憤離去的背影,轉頭看著齊風,有些茫然而不解,“你說這兩個小丫是不是腦子裏缺了根筋,幹嘛對我發那麼大脾氣,又不是我傷了主母,她們至於麼?”
“我看缺根筋的人是你吧?換成是我,我肯定也瞪你。”
齊衍也是沒好看的白了他一眼,也不看看這什麼時候了,這個家夥還有閑心說這些,果然是腦子缺根筋。
報仇,那肯定是要報的,還用他說麼?
現在最重要的是主母的傷,主母的傷,沒看到整個顧府都是愁雲慘淡的麼,連主子臉色也是格外難看,那些跳梁小醜主子動動手指頭也能把他們滅了。
可如果主母的傷不好。隻怕他們是不可能會有好日子過的!
齊風無奈的搖頭,所以說,齊衍這個家夥,可不就是個白癡少根筋麼?
外麵的動靜自是一點也沒能瞞過容狄的耳朵,看著少女沉睡的容顏,容狄眼眸一眨也不眨,自離開都城,她這一路上的所做所為,有寒濯在她身邊,他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亦知道她為什麼不肯召煙雲七十二騎,以前,他總覺得,這個少女冷血又冷漠,比之他來,也是不遑多讓,他想要強行將她鎖在身邊。
可他清楚,那個少女眼中,依舊冷漠,並沒有任何的動容!
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她。
在災難來時之時,卻是顧全著他!
他總說,這個女子冷血又狠毒,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在他眼中冷血又狠毒的少女,卻總是獨自扛起一切。
她的狠,她的毒,從來都隻對敵人,隻對自己!
而對於她在意的人,她卻是拚了性命的守護,守護她的母親,守護她的幼弟,連帶著,守護整個顧家!
她寧願護著所有人,自己去承受那無邊的苦痛,自己苦苦的支撐,她聰慧,她睿智,她堅韌,她倔強,她狠毒
卻又毒的讓人心酸,倔強的讓人心疼!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世界上會有這樣一個少女,她的感情那麼的強烈。她的恨那麼強烈,她的愛也那麼的強烈。
強烈的,似一團烈烈燃燒的火焰,滾湯炙熱的讓人心都被灼痛!
窗外飛雪依舊,房內紫帳搖曳,長長的金鉤流蘇垂下,落在男子頭頂半空,隨微風輕輕的飄飄擺擺,男子雲發如墨,容顏如勾如畫,一直靜靜守在床邊,緊握著少女微涼的手,溫柔而專注的看著少女沉睡中的蒼白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