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渾身上下都是疼的,從皮肉到內髒,都像是被狠狠撕攪了一遍,疼到鑽心,疼到麻木。
他隻看到紀可馨在裝疼,他隻聽紀可馨說,一切都是她的錯。
他看不到她從火場裏衝出來的一身狼狽,看不到她被熏的發黑的皮膚,看不到她被燒的焦黃的發,看不到她被燙的血肉模糊的手……
不,他或許看到了,但那……應該被當成她親手燒了他母親房間的罪證吧。
畢竟他相信紀可馨,紀可馨說是她犯了錯,所以一切都是她錯了。
球球嗷叫著從她懷裏爬出來,扒著她的肩膀,不安的去舔她臉上的淚。
顧汐抬手擦了擦眼睛,啞聲笑道:“別擔心,那隻是剛才被濺到的水而已。”
“我相信他,他隻是……隻是送紀可馨去看病,他答應過我,今晚會陪我的。”她把球球重新按進懷裏,“別怕,不要怕,他會回來的。”
她彎下身,把摔在地上的茶杯碎片和照片撿起來,也不顧自己的手被地上的那些玻璃碎片割的鮮血淋漓。
已經疼到麻木了,不過是多添幾道劃痕,又算得了什麼呢?
……
她一身狼狽走回別墅的時候,別墅裏的傭人們都躲著根本不敢出現在她麵前。
她也不在意,抱著球球,拿著那些碎瓷和照片走進二樓臥室,關上房門,隔絕所有的視線。
球球渾身濕透了,在她懷裏瑟瑟發抖,她伸手想要摸摸它,這才遲鈍的發現,根本騰不出手來。
她用右手的臂彎抱著球球,左手還拿著那些東西。
那是蕭言在乎的……何阿姨留下來的東西,不能弄髒。
腦子都已經快要被燒成一片漿糊了,可她還清楚的記得這一點。
她把東西都放在床頭櫃上,抱著球球進了浴室,在它專用的洗澡盆裏放了溫水,把它放進去,開始給它洗澡。
球球聞著她手上的血腥味,格外的不安,伸著舌頭想要幫她把那些血舔幹淨,顧汐卻把手背到了身後:“我不能用那隻手,會把你弄髒的。你別亂動,不然可就洗不幹淨了。”
球球似懂非懂,睜大烏溜溜的大眼睛抬頭看著她。
顧汐伸手摸著它的頭誇它好乖,它就高興地往她手心蹭。
剛給它洗好澡,用毛巾把它包起來,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
顧汐的身子驀然一僵,而後又自嘲的笑了起來。
怎麼還會天真的以為是蕭言回來了呢……他那人,在家裏怎麼可能客氣的敲門。
她抱著球球走到門口去,毫不意外的,看到劉叔在門口站著。
“夫人,我剛回來就聽說了三樓的事兒,您沒事吧?”
“沒事的。”顧汐的唇角還勾著淺淺的笑意,“隻是一場誤會罷了,劉叔您不用擔心。”
劉叔卻看出了她的不對,她剛才給球球洗澡,自己身上都還沒打理,狼狽的不成樣子,那怎麼看都不可能是沒事。
他注意到顧汐竟然是用左臂別扭的抱著球球,右手垂在身側,目光落在她的右手上,陡然變了臉色:“夫人,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