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斐剛從臨華回來,下了飛機匆匆趕過來,蕭言怕他撐不住,勸他先回去,說等顧汐醒了再給他電話。
他給冷焱仔細交代了一下,讓他注意外麵的風聲,吩咐他安排人送程斐回去,自己則跟著護士一起進了重症監護室。
全身消毒換了一身無菌服,還戴著帽子口罩,幾乎是全副武裝,護士還在交代。
“最好不要大聲說話,病人現在需要靜養。”
蕭言默默聽著,沉默地跟在護士身後。
那護士給他搬了一個板凳過來,記錄了一下儀器上的各項數值,簡單檢查了一下顧汐的狀況,確定沒事這才走到一邊去。
蕭言站在床邊,垂眸看著她。
她的臉色格外蒼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憔悴的不成樣子,就像沒有生氣的瓷娃娃,一碰,就要碎了。
早上她明明還好好的躺在他懷裏,小臉兒紅潤水嫩,像是慵懶的小貓似的……這才過了多久,一天都還沒完,怎麼就成像是換了一個人。
她身上蓋著一床薄被,蕭言一直緊凝著她胸口,卻看不到任何的起伏。
她的呼吸太輕,太淺,如果不是旁邊的儀器還在記錄著她的各項生命數值,顯示著她還好好的活著,他幾乎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會這麼一直睡下去。
他伸出手指,輕碰了碰她的臉頰,她安靜的躺在那兒,沒有任何反應,連睫毛都沒有顫一下。
蕭言的指尖不可抑製的輕顫起來,他狼狽的握緊拳,僵硬的把手收回來,在床邊的板凳上坐下。
她的右手傷著,被厚厚的紗布裹著,輸液管的針頭紮在她左手上。
蕭言看著她露在被子外麵的手,皮膚白的近乎透明,能清楚的看到那些青紫色的脈絡,尖銳的針頭紮進她的血管,用白色的醫用繃帶固定住,看著就讓人心疼的不行。
蕭言伸出左手,小指和她的小指勾在一起,掀開被角,把她的冰涼的手放在棉被裏暖著。
“你上次說,隻要有我在,你就什麼也不怕了。”他壓低了聲音,音調很輕,緊繃而沙啞,“現在我在呢,什麼都不要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要快點醒過來,現在還不到十二點,七夕還沒過。你還沒有看過我給你準備的七夕禮物。”
“煙花你有看到嗎?那是我最想和你說的話,你醒了,我親口說給你聽。”
“你喜歡藍色玫瑰,我給你買了很多很多,等你醒了,我帶你去看,那裏有整個玫瑰園,你一定會喜歡的。”
“之前說過要拍婚紗照的,可是一直都沒空,等你好了我們去補上好不好?挑一張最漂亮的掛在我們床頭。”
“蜜月你想去哪兒了?你不想去美國的,那去法國好不好?”
他一直在低聲的和她說著話,與其說是在說給她聽,倒不如說,他是在說給自己聽。
他知道,自己這次讓她傷心了,讓她失望了。
她傷的那麼重,他沒有發覺,還當著她的麵抱著紀可馨去醫院,後來還讓她去警察局……
怎麼能原諒呢,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可又忍不住的去奢望著,希望顧汐醒來,他把一切給她解釋清楚,他們還能回到以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