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晨朗醒來時,已經是五天後,偌大的病房裏隻有助理守在一旁,而大腦裏之前的痛感幾乎已經消失不見。

頭上包裹著紗布,戚晨朗坐起身蹙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他的心裏已經猜到了七八。

“總裁,您的手術很成功,醫生說隻要您醒過來了就證明已經度過了危險期。”

助理低下頭小心翼翼的答道,戚晨朗卻驟然震怒。

“誰給你的膽子能替我做決定了?”

戚晨朗怒吼道,助理將頭壓得更低,不敢答話。

“是我。”

顧北城走進病房得意的笑道,助理見狀,掃過戚晨朗一眼轉身匆匆走了出去。

“顧北城!”戚晨朗握緊了拳頭,隻是全身仍舊沒有多少力氣。

“戚晨朗,你讓向薇從一個天真單純的人變得不人不鬼,折磨得她生不如死,你說,我怎麼會讓你那麼輕易的就死了呢?”

顧北城臉上的笑意放大,戚晨朗恍惚間像是見到了曾經的喻向薇。

“想死?你休想!”

這是他曾經對喻向薇說過的話,如今卻以另一種方式在自己身上重演,驀然,戚晨朗笑了出來。

“我的罪還沒有贖清……”戚晨朗垂下目光呢喃道。

“你放心,我給你安排了最好的醫生為你做恢複治療,我會傾盡所有讓你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在你的愧疚和懺悔之中。”

顧北城說完,轉身走了出去,戚晨朗看著自己的雙手苦澀的笑著,笑容越加放大。

笑著笑著,臉上滑落兩行滾燙的淚水。

直到半個月後,戚晨朗拆除了頭上的紗布,醫生才允許他下床,喻向薇的病房就在走廊的另一頭,她已經在那裏躺了近半年了。

顧北城並不在病房裏,戚晨朗猶豫許久才在床沿處坐了下來。

“向薇,你應該很不想見到我,我辜負了你,傷害了你,把你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戚晨朗的聲音哽咽,雪白一片的病房,讓他看起來更憔悴。

他沒有注意到,喻向薇放在身體另一側的手微微動了動,隨後歸於平靜。

顧北城和醫生走進病房見到戚晨朗,顧北城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意卻沒有發作。

“多和她說一些美好的回憶,能讓她有所反應的事,或許對她的蘇醒會有助益。”醫生對顧北城交代道。

“好,多謝。”

顧北城點點頭答道,戚晨朗自然也聽到了醫生的話,那些是曾經被他遺忘的過去。

初夏時節,喻向薇穿著一身淡藍色連衣裙坐在輪椅上。

瞳孔裏仍舊看不到任何的光亮,戚晨朗推著她走進別墅大門,將她帶到了花圃前,這些日子,滿天星似乎又恢複了精神,開得很好。

“向薇,你看,這是我從世界各地買來的滿天星花種培育的,我還打算把這裏周圍全都擴出來全都種上,你覺得怎麼樣?”

戚晨朗蹲下身看著她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寵溺的笑問,走到花圃旁,折下一株放在她的手心。

……

“向薇,你看,彩虹湖從去年開始就在擴建,現在比以前大了一倍,聽說連湖心橋也要改建,你希望它是什麼樣的?”

戚晨朗漸漸的習慣甚至是迷戀上和喻向薇這樣相處的時光,盡管她不會對自己說的話有任何反應,至少,她在他身邊。

他總是帶她去每一個熟悉的地方,看那些曾經熟悉的風景,盡管已經物是人非。

戚晨朗將喻向薇從醫院接回了家,每天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夜裏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日複一日。

早上,戚晨朗將喻向薇抱到輪椅上坐著,準備換上她曾經喜歡的床單被子,日記本驀然掉在了地上,裏麵的大頭貼掉了幾張出來,已經泛黃模糊了。

戚晨朗趕緊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擦拭,隨後坐在喻向薇身前,將日記本上的內容讀了出來。

在他念了幾頁之後,喻向薇放在膝蓋上的手有了一點反應,手指動了幾下。

“見……向薇……”

戚晨朗驚喜不已的瞪大了雙眼,可當他不再念日記的時候,喻向薇也沒有了反應。

“你……你能聽到的對嗎?”

戚晨朗激動之下,雙眸氤氳著霧氣,他等了多久才等來的奇跡,即使她醒來之後仍舊不肯原諒他,哪怕她最後還是要離開自己。

可是至少,她還是活生生的,活蹦亂跳的,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不會對周圍的一切有多少反應。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戚晨朗看了一眼上麵的號碼,眸光驟冷,看了喻向薇一眼,起身走出去按下了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