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絢爛的星蝶,大大小小,紛紛揚揚,圍繞著千辰飛舞旋繞。
千辰看看這隻,又看看那隻,說道,“喂,你們之中,會不會有一隻是周一舟?他會不會又變成了星蝶?”
沒有一隻星蝶回答她。
“沒關係。”她自說自話,“我會送你們回去,不是回到蝶垣,而是回到人類的身體裏,那才是你們真正的歸屬!”
星蝶們興奮不已,蝶翼靈動,翩翩起舞。
“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得知道,你們被人類舍棄的原因。”千辰說著,揮動星光劍,“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星光劍,請助我看清,人類舍棄星魂的原因!”
她雙手托劍,放在五芒星上。
劍刃光芒大綻。
光幕中,出現了一個個麵貌迥異的人。
但他們的神態,卻又極其相似,就連說的話,也都大同小異:
“我願意舍棄星魂,換一份滿意的工作,實現我的人生價值!”
“我願意舍棄星魂,換來母親身體康複,報答她的養育之恩!”
“我願意舍棄星魂,換來阿珂回心轉意!我願意一輩子守護她!”
“我願意舍棄星魂,換來一套房子,讓我能和家人團聚!”
“我願意舍棄星魂,換來很多的錢,這樣我就能幫山區的孩子建學校!”
她早該想到,人類以星魂為代價,是為了實現美好的心願。
與此同時,她心裏又生出無限的悲憫——舍棄星魂,並不能為換來願望實現!因為,她能夠確信,能為人類實現願望的力量,恰恰蘊藏在被舍棄的星魂裏!
她揮動星光劍,星光劍光芒大綻,照耀著一隻隻星蝶。
星蝶們紛紛湧入虛空。
“多謝你!”
“再見!”
“再見!我在人類世界等你!”
千辰使勁對它們揮劍,“再見,後會有期!”
一條月光隧道,突然出現在千辰麵前。
千辰看看星光劍,頓覺疑惑,她剛才揮劍喚月光隧道了嗎?好像沒有啊。
但是,這月光隧道是怎麼回事?
她走近隧道,一股強大的氣流襲卷而來,將她托了進去。
她被氣流裹挾著,在隧道裏跌跌撞撞,滾出了隧道。
一段黑色的台階,從隧道口延伸而上。
台階上,赫然矗立的,是玄冥神的宮殿。
一身黑夜的玄冥神,站在宮殿門口,手裏托著一顆碩大無比的玄冥球,在球中紛紛揚揚的,竟是剛才那一群星蝶!
“你——捕捉了星蝶!”千辰憤慨不已,“星辰神族不是已經將月之暗麵還給你了嗎?”
“別這麼激動嘛。”玄冥神笑眯眯地說,“我這裏,你也來過不止一回了,老規矩不會忘記了吧?”
“一物換一物。”千辰說。
“對嘛,一物換一物。”玄冥神說,“這些星蝶,既然被虛上夫人帶來了,也就算是我的東西,你想要把它們送走,得拿東西來換。”
千辰上上下下打量著自己,“你……想要什麼?”
玄冥神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千辰頓時明白了,“你想要這隻星光鴞蝶。”
“沒錯。我知道,它是開陽君的星魂之光。”
開陽。
開陽君。
北鬥六。
如今,僅僅是聽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她都感到無比溫暖。而這隻星光鴞蝶,是他送給她唯一的禮物,是他的星魂之光,他的愛。
她怎麼能將它交給他人?
她又朝玄冥球望去,星蝶們都安靜下來了,正期待地看著她。
周一舟昏睡在病床上的情形浮現在她腦海裏。
也許,那些失去星魂的人,也和周一舟當初一樣,無知無覺地昏睡著;即使沒有昏睡,也已變得麻木不仁,行屍走肉;又或者已陷入絕望,自暴自棄……
失去了星魂,也就失去了與生命之源的聯結;就如同一顆失去生命,孤立無依的星塵,等待在前方的,隻有墮落,與無生沙海。
千辰心中悲憫不已,她戀戀地撫摸著星光鴞蝶,準備摘下它,“你的愛,我收到了,放在心裏了。”
星光鴞蝶卻化成一道星光,從她的手腕裏,鑽了進去。
千辰大惑不解,隻感到一股暖流,在全身奔湧,淚水盈滿眼眶。
“看來,它隻屬於你啊。”玄冥神說,“這可怎麼辦呢?要不,你留下?”
千辰想了想,“好,我留下。”
“好得很,從此有人陪我下棋嘍!”玄冥神歡喜雀躍。
“不過,我想再看一眼星空。”她說,“你能幫我嗎?”
“這個嘛,月之暗麵可看不到星空呢。”玄冥神似乎有些為難,他看了看千辰,“ 我有辦法了。”
玄冥神說著站起來,走下台階,來到千辰身邊。
“借你的劍一用。”他說。
千辰將星光劍遞給他,他將它往空中一拋,“凡所有相,皆是虛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