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家還想說些什麼,陸婉開口笑道:“這些事不是應該年前處理完畢嗎,怎麼都快開春了,還拿出來提?”

“這……茲事體大,一時半會兒,小人……”趙管家磕磕絆絆,汗都差點滴下去。月側妃之前不是說這婉夫人是破落戶嗎,怎麼還會懂得這些?這讓自己怎麼回答!陸婉又給了一個下馬威:“看來這外院的下人工作效率確實是不高,若是有那些屍位素餐的家夥,趙管家你就把他趕走,不必顧及他人,一切有我做主。”這一套冠冕堂皇的組合拳下來,趙管家確實有些招架不住,陸婉又是一笑:“以前也不是沒有收成不好的例子吧,一切都按往常處置即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趙管家唯唯諾諾,本來想給陸婉找點麻煩,偏偏自己吃了一頓掛落,上哪兒說理去。待趙管家轉身離開,陸婉眼珠一轉:“這樣吧,你把賬本給我拿來,我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個收成不好法。”這下趙管家真的有點站不住了,嘴唇哆哆嗦嗦半天,說道:“這……一時半會兒,小人不好整理出來,能否寬限幾日?”陸婉好脾氣的說:“這是自然,三日後拿來即可。”“是。”趙管家苦笑,傴僂著出了星羅苑,這婉夫人恩威並施的手段,一點也不比月側妃差,現在隻期望婉夫人不懂賬本中的門道吧。收拾了趙管家,想必短時間沒人會拿這件事來做文章了,陸婉心下大笑,自己上輩子可是選修過金融的,這點小算盤打到自己頭上,真是撞到槍口上了。明日就是花燈節,王府裏也是頗為熱鬧,陸婉托著腮看著窗前的落雪紅梅,心下不由得有些悵然。在這個時代不用攢996的福報,不用深夜做報表,從一開始的惶恐到現在的如魚得水,若不是突然要用到上輩子學過的知識,恐怕連陸婉自己也要忘了,她本身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陸婉摸了摸手中的珠串,心中一片亂麻。“夫人!這天寒地凍的,怎麼好開著窗戶!”飛丹端著炭盆進來,嚇的大驚失色。陸婉接過放好炭火的小暖爐,笑著說道:“不礙事。”“哪兒能不礙事呢。”流珠也在一旁幫腔,把一個鬥篷披在陸婉身上。此時清水端著餐盤進來,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眯起眼睛,轉瞬恢複正常,走到陸婉身旁說道:“奴婢知道夫人體寒,想法子做了點蜜餞果子,用薑汁浸過的,暖身子,不過也沒有太多辛辣味道。”“你有心了。”陸婉麵色如常,飛丹和流珠卻有些擔憂的看著陸婉。陸婉拿起一塊蜜餞,有對三人說:“這天氣愈發寒了,你們也多吃些,清水這蜜餞做的確實不錯,改天把這法子教給廚房,讓府裏姐妹們也都祛祛寒氣。”清水有些受寵若驚,眼眶都有些紅了,訥訥道:“小姐……”陸婉看向清水,清水卻搖了搖頭:“對不起夫人,我說錯話了。”陸婉歎了口氣,似乎有些明白為何清水要背叛自己了。“你們去忙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去花園逛逛。”陸婉拍了拍清水的手,披上大氅,踱步來到花園。昨夜落了一場雪,花園人跡罕至,顯得份外寂寥,陸婉來到小亭坐下,閑來無聊,便拾了幾個小石子,去砸池塘上的浮冰。“腕力不足,施力的方式也不對,我就是這麼教你的?”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陸婉沒抬頭,淡淡的說:“師父,後院可都是女眷,你來幹什麼?”林書承翩然落下,足尖輕點,竟是站在那厚度不足一尺的浮冰之上。陸婉一驚,沒想到林書承的輕功竟如此之高。“誰對那些庸脂俗粉感興趣,我自然有事來找楚雲城。”林書承毫不避諱,直叫楚雲城的名諱。陸婉玩心大發,拿起一顆小石子徑直打向林書承的腳下。隨後陸婉眼前一花,一個大紅色的身影翩然到麵前,林書承雖說衣著審美讓陸婉不敢苟同,但這一身大紅色長袍著實跟林書承那雌雄莫辯的俊顏相得益彰。“少用內力,寒氣深入肺腑的時候才有你受的。”楚雲城從回廊那頭走來,不讚同的說道。陸婉起身對楚雲城行了個禮,看了看二人說道:“王爺和師父想必是有事相商,妾身先行告退了。”看到陸婉毫不留情要轉身離去,楚雲城臉色一沉:“誰說讓你走的?”陸婉無奈,又坐到了楚雲城身旁。楚雲城嘴上語氣不善,但卻把陸婉手中已經變溫的暖爐拿掉,用自己的手包裹住陸婉冰涼的雙手。“嘖嘖嘖,世風日下。”林書承半遮著自己的眼睛,渾身散發出一股奇怪的氣息。陸婉猛地鼓起腮幫子,差點噴笑出聲。在現代,林書承的反應想必是“吃了一噸狗糧”的表情吧。“為何發笑?”楚雲城疑惑的問道。陸婉連忙搖頭,摁下嘴角的笑意:“你們兩個談話,還叫我做什麼?”“與你有關。”楚雲城淡淡的說,又問林書承:“這蠱毒可有法子解?”林書承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拉過陸婉的手腕,三指搭在脈搏之上。半晌,林書承才睜開眼睛,沉吟片刻:“這蠱毒乃是禁藥,製毒與解毒的法子早在十幾年前已經失傳了。”楚雲城沉下臉,但陸婉早有準備,並不是那麼慌張,反而問道:“我從來不知道,師父還懂岐黃之術?”林書承一笑:“我與宮裏的太醫羅涵是同門師兄弟,我學文武,他愛岐黃,不過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陸婉長大了嘴,震驚的看著林書承。“別說那些沒用的,到底有沒有辦法。”楚雲城捏緊茶杯,不耐煩的問道。林書承看了陸婉一眼:“解毒自然不難,但藥材難尋,恐怕兩三年都不能找全。”“那婉婉的身體能否撐得下去?”楚雲城臉色更加難看了。林書承撇撇嘴,意有所指:“三年,她肯定是等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