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玖兒的年紀,本該是長身體的時候,但和上次見麵卻沒什麼兩樣,那張極美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精致的像透明的一樣。

陸婉忍不住有些心疼,把自己暖手的爐子給了玖兒。玖兒抬起小下巴,傲嬌的說:“你上次不是說喜歡吃我做的點心?這是跟你做的,還有方子,你一並拿去吧。”陸婉心裏悶悶的,故意笑著說:“我才不要你的方子,我自己不會做,要你給我做。”“笨女人,和方月涵一樣笨,難怪楚雲城會喜歡你。”玖兒撇撇嘴說道。陸婉大叫:“什麼叫喜歡我啊,他要是喜歡我……還能帶我來祭拜方月涵?”說著說著,陸婉的語氣就低落下來。玖兒雖說早慧,但也不知道是那句話惹得陸婉不開心了,有些手足無措,陸婉回頭看了一眼,楚雲城正在外麵栓馬,回過頭來,陸婉笑嘻嘻的捏了捏玖兒的臉:“剛才那句話,別讓他聽見。”“知道了。”玖兒悶悶的說道。陸婉拍拍玖兒的肩膀:“好啦,一會兒我帶你出去玩兒去,怎麼樣?”玖兒搖搖頭:“我不能出去,這裏是用藥玉搭建的房子,我隻要出去一會兒,就會受不了的。”陸婉沉默下來,眼看著如花的生命在眼前凋謝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讓人抓狂。“王爺,就連羅太醫都沒辦法嗎?”陸婉有些不是滋味。楚雲城搖頭:“本王早就叫他看過,藥石無醫。”陸婉緊了緊拳頭,笑著對玖兒說:“人的命,天注定嘛,你別看我去年還好好的,再過幾年我也要死了。”玖兒吃驚的張大嘴巴,陸婉還想說些什麼,被楚雲城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你胡說什麼?”看著楚雲城發青的臉,陸婉卻笑了起來:“本來就是嘛,你打我幹什麼。”玖兒同情的看著楚雲城,楚雲城被氣的差點捏碎手中的杯子,冷哼一聲離開了房間。“你很喜歡他。”玖兒語氣很肯定的說道。陸婉眨了眨眼:“誰不喜歡他,長得帥,又有權有勢的,我就喜歡這樣的。”“那他變醜了,不帥了,你就不喜歡了?”玖兒鼓著腮幫子。陸婉含含糊糊的說:“可能……可能還會喜歡吧,我不知道。”怎麼能不知道呢,陸婉心中苦笑,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裏,自己真的有點離不開楚雲城了。過了一會兒,楚雲城消了氣又回了屋子,玖兒從椅子上跳下來說:“我帶你們去祭拜方月涵,說起來我也好久沒看她了。”那隻是一個小小的牌位,上麵孤單的寫著方月涵的名字。祭拜完之後,兩人便從芳華院裏出來,陸婉捧著糕點,想了想問:“按照套路來說,不該寫‘亡妻楚方月涵’什麼的嗎?”“你腦子在想什麼?”楚雲城好笑的點了點陸婉的額頭,陸婉還是一臉不解,楚雲城想了想,說道:“她……去世的時候隻有十七歲,本王本想把她的牌位迎進府裏,但我母妃不讓,隻好在郊外再建一個芳華院。”原來是這麼回事,陸婉點點頭,有些疲憊的靠在窗邊。外麵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楚雲城似乎看出陸婉心情不好了,有些手足無措,問道:“你上次不是想說吃糖葫蘆?我叫休一去給你買。”陸婉睜開眼睛,看著楚雲城的臉突然笑了起來,楚雲城一頭霧水,陸婉感慨著摸了摸楚雲城的麵具。多麼優質的男人,可惜心裏有座墳,葬著未亡人,她陸婉可不想做那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或者說是……替身。陸婉壓下眼底的絕望,笑著說:“好啊,不過一會兒我要去一趟佛寺,給玖兒祈福。”“你有心了。”楚雲城揉了揉陸婉的頭頂,語氣溫柔到近乎冷酷:“她現在的狀態,活著還不如死了,這樣就很好了。”“哪兒能這麼說,人家都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呢,能多活幾天,就是賺到這賊老天的了。”陸婉笑著說道。楚雲城無奈:“滿腦子胡話,我一會兒回王府,直接讓休一帶你去佛寺,記得天黑之前回來。”“知道啦。”陸婉擺了擺手,把楚雲城送下馬車,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這時候在外麵充當車夫的休一問道:“夫人,城裏那麼多佛寺,去哪一座?”“去青山寺。”陸婉淡淡的說道。休一沒有多問,趕著馬車在中午之前趕到了青山寺。陸婉叫休一拿來銀子,就要塞進功德箱裏,一旁正眯著眼睛打盹兒的小和尚忙睜開眼說:“這位夫人,香油錢本寺上不缺的,若夫人真的心懷善念,不妨捐給城外的災民。”“交給你們,讓你們去救濟災民不也可以?”陸婉笑了笑說道,自己隻是求個心安。小和尚沉吟了一下,說道:“也不是不可,多謝夫人布施,阿彌陀佛。”這小和尚聲音稚嫩,一聲佛號卻格外莊嚴,陸婉睜大眼睛問道:“請問住持大師可在?”“就在禪房之中,貧僧帶夫人過去。”“有勞了。”陸婉轉動手中的珠串,心下一片亂麻。很快就到了後山,小和尚帶著陸婉來到一排禪房前麵,指著第一間說道:“這便是了,夫人請吧。”陸婉走過去敲了敲門,但半天都沒有人回應,陸婉有些奇怪的回頭看了看小和尚問道:“大師是睡著了,還是不在禪房裏麵?”小和尚也有些納悶,要知道住持每天都會在禪房打坐,從來不會離開也不會睡著,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師父,外麵有一位女施主求見。”小和尚揚聲喊到。但不管是陸婉還是那小和尚,都沒能聽到裏麵有什麼動靜,陸婉有些坐不住了,低聲對一旁的休一說:“你進去看看,我擔心大師會出什麼事。”“不必了。”下一秒,一道聲若洪鍾的蒼老聲音傳來,陸婉連忙問:“大師為何不肯見我!”片刻後,又是一聲傳來:“女施主此間之事未了,就算來找老衲也是枉然,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