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鬟進了廚房，陪笑著說：“我們家夫人想吃棗泥糕了，但我們院兒裏沒棗泥了，便來廚房買一些。”
“都禁了足，還這麼多花樣。”廚房婆子冷哼一聲，擺擺手說：“不用買了，你要多少拿去就是，別到時候哭到王爺那裏去說我們見風使舵。”小丫鬟笑著摸出幾個銅板：“這怎麼使得。”“嘖。”婆子撇撇嘴，不耐煩的說：“那裏有一碗，快些端走。”小丫鬟小跑著過去，端了棗泥糕離開廚房。流珠躲在一旁瞧著，等小丫鬟走了才進了廚房，問道：“她剛剛來做什麼？”婆子指了指遠處的案板：“來找我們要棗泥糕的，這才什麼日子，怎的這麼快就把份例吃光了？”“怕不是碧粳米不夠吃，得用棗泥兒配著。”另一個燒火婆子捂著嘴笑。流珠沒跟他們談笑，走到案板旁看了看，指著一盆熱騰騰的魚湯問道：“這是哪個院兒裏的？”婆子過去瞧了一眼，笑道：“這是外院那個姓白的小公子的，婉夫人心疼他一個半大孩子天天兒熬著夜寫話本，早就叮囑我們多給小公子做些吃食。”“嬤嬤們再做一份吧，我一大早還沒顧得上吃飯，聞到這魚湯塊饞死我了。”流珠笑著拿出個小銀吊墜，塞進婆子手裏。婆子笑的眼都眯起來了，殷勤的幫流珠把魚湯端好，送進星羅苑裏。“別說出去，別讓小公子知道我搶了他的魚湯。”流珠笑著端著湯進了屋，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來。陸婉正跟飛丹對坐著打牌，見流珠進來，不解的問道：“怎麼端了盆魚湯來？”流珠把魚湯放在桌上，走過去把手中的手鏈給陸婉看。那是一條純銀的手鏈，綴著長長的流蘇，雖然幹活兒不方便，但她和飛丹一人都有一條。陸婉定睛看過去，銀白色的流蘇居然有半截變成了黑色，她神色變得凝重起來：“這魚湯有毒？本來是該送到那裏去的？”流珠低聲道：“這本該是送到外院小白公子那裏的，我去廚房的時候正巧碰上媛夫人身邊的丫鬟。”流珠把剛才看到的一幕都告訴了陸婉。陸婉不自覺的輕扣桌邊，看來沈媛已經接到了楚懷奕的命令，要想辦法對付白衡清了。“流珠，這湯送去叫羅太醫看看是什麼毒，飛丹你去找休炎，讓他幫忙盯著點青黛院和菲菲那邊。”陸婉慢慢的說道。兩人領命，很快離開了星羅苑，陸婉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去告訴楚雲城。吃過午膳，陸婉便去書房找到楚雲城。“沈媛要對白衡清下毒？”楚雲城喃喃道：“可有查清是什麼毒？”陸婉搖頭：“已經叫人送去太醫院了，傍晚之前應該有結果。”“那好，一會兒陪本王出去一趟。”陸婉點頭，陪著楚雲城處理了一會兒公務，估摸著時間，陸婉回到星羅苑準備換了衣服和楚雲城一起出門，但不經意間，卻看見一隻白胖的鴿子在牆頭蹲著。“咕咕咕？”陸婉四下看了看，對那鴿子招了招手。鴿子乖巧的飛過來，陸婉接下它腿上的竹筒，抽出一張小紙條。“給我安排了兩個丫鬟？”陸婉冷笑：“恐怕是探子才對吧。”想了想，陸婉提筆寫了封信，“就說在王爺眼皮子底下不好安插人手。”陸婉不想跟更多人虛與委蛇，幹脆拒絕算了。換好了衣服，陸婉和楚雲城一起上了馬車，這才問道：“王爺要帶我去哪？”楚雲城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說道：“我帶你去見見玖兒，她……她日子不多了，想見你一麵。”陸婉心下一震，忙問：“不是說還能再撐幾年嗎，再過一段時間漸微大師就來了，他肯定有辦法的。”楚雲城搖頭：“玖兒住的房間，就是按照漸微大師的指點建造的，按照她現在的情況，就算大羅金仙來也是沒有辦法的。”陸婉抿了抿嘴，猶豫了一下，伸手揉了揉楚雲城的眉心：“別太難過。”“我知道。”楚雲城低聲說道，拉著陸婉下了馬車。芳華園的藥味更加濃鬱了，散發著不詳的死氣，陸婉心中五味雜陳，腳步都有些怯懦。進了房間，就看見羅涵正在忙活著給玖兒紮針，那張如玉的小臉一點血色都沒有，蔥節似的手指交叉放在胸前，恍惚間竟讓人錯以為玖兒就這麼去了。“玖兒……”陸婉眨了眨眼，玖兒聽見陸婉的聲音，睜開眼睛看了看陸婉，笑道：“你來啦。”羅涵直起身，走到一旁低聲對楚雲城說：“王爺，借一步說話。”兩人離開後，陸婉蹲在玖兒床前，看著玖兒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陸婉喉頭一哽，握住玖兒冰涼的雙手。“你給我唱個歌吧。”玖兒眨眨眼睛，笑著對陸婉說。陸婉點點頭，順勢擦掉眼淚說：“你想聽什麼，我給你唱。”“我看到……你的世界中有一首叫做九兒的歌，我沒聽過，你唱給我聽吧。”驚慌瞬間席卷了陸婉的全身，玖兒眯著眼笑道：“我知道你的身份和來曆，但是你不用害怕。”“好，我相信你。”陸婉緊了緊垂在一側的左手，勉強笑道：“你想聽，我就唱給你聽。”回憶了一下歌詞，陸婉低聲唱起那首已經快要記不清的歌。副歌唱完，玖兒的手動了動：“看來啊，你們要送玖兒去遠方咯。”話說起來輕鬆，但陸婉卻能從玖兒白玉一般的胳膊上看到鼓起的青筋，就算早就知道結果，又有誰能從容赴死呢。“我猜，你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是不是還有……按你們的話叫穿越者對吧。是不是還有穿越者在這個世界？”玖兒神神秘秘的問。陸婉確實想知道這些，但玖兒的呼吸和脈搏都開始斷斷續續了，陸婉實在不忍心讓她說那麼多話。“我說不完啦，你可以去問青山寺那個老和尚，至於我……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