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初……”一直端坐著一言不發的溫寧忽然開口道:“大小姐又是如何瘋魔的?”

那夫妻二人麵麵相覷,才見胡老板似乎默默歎了口氣,“這事兒,說來話長……”“那孩子原本也不是這幅模樣,年幼的時候聰明靈動得很,琴棋書畫一學就會,然,她初及笄那年,人就忽然變得呆呆笨笨的,旁人靠近就大喊大叫,就連我這個做父親的,稍微靠近一些,都會被她以石子砸之。久而久之,院子裏沒人敢靠近她,如此一來,那孩子便越發孤僻乖張了。”陸婉抬頭望著不遠處的胡老板,此時,那胡老板正麵色愧疚的垂著頭,儼然一個因著沒能照顧好自己女兒而心生愧疚的父親。瞧他這幅模樣,眾人麵麵相覷,終是不敢再多問,生怕再觸痛這位父親的傷心處。如今這胡小姐失蹤免不得與她的瘋魔有原因,陸婉心頭莫名有一種直覺,或許,胡小姐瘋魔的真相,才是關鍵。思襯良久,陸婉抬起頭看向胡老板道:“不知我們可否去胡小姐故居住的院子一看?”胡老板神情微愣,“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那孩子院子裏荒廢了好久了,幾位過去恐怕……”“無妨,若那裏是胡小姐曾最後待過的地方,說不準那裏會有什麼線索。”唐驚雲也起身,同陸婉對視一眼,轉眸附和道。見狀,胡老板也隻得輕輕歎了口氣,“好吧,那請諸位隨老夫來……”眾人隨之起身,胡老板身邊坐著的劉夫人麵色卻似乎不大好看,她雖然是隨著胡老板一道站起身來,麵兒上卻莫名帶著幾分坐立難安之色。陸婉敏銳的察覺到了劉夫人異樣的神情,便是微微眯起了雙眼,卻又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劉夫人雖然坐立難安,眼瞧著胡老板領著陸婉一行人來到胡小姐的舊院子,卻也什麼都沒說。眼前的院子雖然不至於荒蕪,但卻也空蕩蕩的,院子裏頭的花草樹木因為沒人打理早已枯萎,偶爾有一兩根秋末的野草倔強的冒出頭來。陸婉細細打量著這院子,這院子雖然已經荒了,然也能瞧出從前的主人將它們打理得極為整潔,瞧著不像是個瘋子住的地方。胡老板在前頭便走便道:“丫頭失蹤之前最喜歡她院子裏這些花草樹木,平常時候狀若瘋癲,唯獨照料這些花花草草的時候十分安靜,每次我瞧見她照料這些花草,都覺得這丫頭根本不像是個瘋子。”陸婉四下打量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須臾,她回頭看向身後的溫寧,小聲道:“你可有見過這樣的瘋魔病患?”溫寧垂眸回憶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道:“有些人是天生癡傻,有些人是因為後天受到了什麼刺激才會變得瘋魔的,天生癡傻的人沒有常人的模樣,後天受到刺激的人偶爾也會有那麼一夕平靜。”“胡小姐這種情況,大抵是因著刺激將自己的思想徹底封閉,故此才會依托花草來減輕自己心理的壓力。”聞言,陸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前世她在現代也聽說過這樣的人,他們外觀瞧著與平常人無異,然在心理創傷被舊事重提的時候,仍會狀若瘋魔。想來,胡小姐所忌憚的,應該是“人”了,或者說,是這整個胡府所有人。若是因為忌憚這整個胡府中的所有人,才不得已逃到大漠裏去……陸婉緊咬著下唇,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之中。魏辛也是當過官的人,此時官威發作,正背著手目視四周,“這院子裏伺候胡小姐的都是些什麼人?胡小姐是何時失蹤的?第一個發現胡小姐失蹤的又是什麼人?”一旁的唐驚雲正饒有興致的看著魏辛,魏辛則是轉眸看向胡老板與劉夫人。這檔口,夫妻二人齊齊對視了一眼,才見劉夫人開口道:“這院子裏的下人因為沒看住小姐而受罰,眼下都被罰去了浣衣局,姑娘看,是否需要將他們叫回來逐個審問?”魏辛點了點頭,“自然是要審的,夫人之前沒問過他們嗎?”“問過是問過了。”劉夫人的臉色有些難看,“第一個發現丫頭不見了的,是這院子裏的掌事嬤嬤,說是一覺醒來,發現小姐不在屋子裏,沒敢聲張,四下尋過了一遍,才敢來稟報我的。”魏辛緊咬著下唇,劉夫人繼而補充道:“是半月前的事了。”這話一出,眾人頓時麵麵相覷,“時間太久了。”陸婉擰著眉頭看向魏辛,好歹魏辛曾也是一方縣令,雖然主司的不是探案,可這樣的事情,理應沒少見才是。此時魏辛正麵露懷疑之色,“可否將那位嬤嬤請來,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她。”“好,那我去……”劉夫人匆匆轉身之際,迎麵一個小丫鬟正風風火火的過來,大抵是因為走得急,一時沒能停住腳步,與劉夫人撞了個滿懷。劉夫人的身形本就瞧著十分孱弱,這檔口被那丫鬟撞了一個跌迭,一旁的胡老爺也沒能攙扶住,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見狀,胡老爺連忙滿臉著急的上前,“你這丫鬟,怎的不瞧路?撞壞了你家夫人可如何是好?”“老爺,我沒事兒,這丫頭也許是有什麼急事兒,您別苛責她。”劉夫人在胡老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對麵那小丫鬟受了苛責正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胡老爺本想再說幾句,可見劉夫人為那丫鬟開脫,又有陸婉等旁人在,便也不好再說什麼,隻頗為埋怨道:“你呀,竟是如此慣著她們,若真將你撞出個好歹,丫頭又不見了蹤影,你讓我孤家寡人的如何是好?”看得出來,胡老爺是真的心疼劉夫人,而劉夫人臉上也沒有一絲怒色,瞧著也是真的不想怪罪那丫鬟。陸婉將目光轉移到那丫鬟的臉上,那丫鬟此時也正戰戰兢兢的站在不遠處,仿佛十分害怕胡老爺。“小丫頭新來的,毛躁一點也是常有的事,待時間久了,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