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林嬌嬌停頓了一下，這樣的話語同樣令她覺得害怕。
“不，不是人的尊嚴，甚至連人都算不上，隻是披著人皮的怪物，被人類恐懼的存在，這個世界這麼大，除了實驗室，沒有一個地方是自己的容身之所，你理解那種感受嗎？”
龔決笙不答。
林嬌嬌自顧自的說下去：“你不理解，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是被製造出來的怪物，你沒有身為正常人的意識。但是她，她如果來自現實世界，她曾經是一個正常又普通的人，卻在這裏經曆了這一切，這對於人格來說是一場毀滅。”
“在這個世界毀滅了她所有的認知，所以她想回去，很奇怪嗎？”
“她不想要這裏的一切，很奇怪嗎？”
“如果繼續留在實驗室，你知道一個正常人會變成什麼樣子嗎？”
“一個瘋子，一個失去自我意識隻會變成試驗品的瘋子，box不就是這樣嗎？他將自己同化了。”
龔決笙怔住了。
【zero，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到底是什麼？】
【當他們將我的身體一遍遍解開，又縫合的時候，我覺得很髒，惡心透了，他們拿刀劃開我的器官，就為了看看我的心髒是怎麼跳動的。】
【他們從來不會給我們打麻醉，隻是因為我們不會死，可，疼啊，疼的我每天晚上都睡不了。】
【zero，有時候我真的想死了，可我死不掉。】
【可悲嗎？可悲，我連掌控自己生死的力量都沒有。】
【我活著，連怪物都不如。】
【如果我死了，我一定要忘記這所有的一切。】
林嬌嬌不知道龔決笙的思緒再次跑偏了，她沉浸在自己的話語裏，甚至下意識的將自己當做是Jessica。
如果她是Jessica的話，她似乎，就能理解這一切了。
實驗室的殘忍她早就見識過了，尤其是一夢十年的那一段時間，那些付諸在阿笙身上的殘忍，同樣可能附身在他們身上的，這樣的事情，一個正常人能夠接受嗎？
林嬌嬌隻是想想就不寒而栗，她會瘋的，她肯定會瘋的。
“是這樣嗎。”
龔決笙沉聲道。
“這就是……離開的理由嗎。”
“什麼？”
“我毀了一切還不夠嗎。”
“什麼毀了？”
“實驗室，所有的一切，我把一切都毀了，還是不能留在這裏嗎？”
龔決笙這一句話裏，帶上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祈求之意。
林嬌嬌稍稍動了動，發現自己還是不能掙開他的束縛，道：“你先鬆開我。”
龔決笙卻像是聽不見一樣，他直接抱住了她，抱的很緊，像是要將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一樣。
林嬌嬌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做什麼……”
“我把一切都毀了還不夠嗎？”
“龔決笙！”
“你想要丟開Jessica的身份，我可以將她消失了，你想要當一個正常人，我做到了，我給了你一個正常的身份。你不喜歡我發瘋，我將所有的記憶和能力都封印了，我成了所有人眼裏的普通人，這樣還不夠嗎？”
林嬌嬌一怔，電光石火間，她的腦子裏閃過一些重要的東西，但太快了，她有些懵了。
“我做了那麼多，你還是要走嗎。”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是在強製壓住了某些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