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她多了一個愛好,那就是做慈善,不做別的慈善,做孤兒的慈善。
她捐錢,她親自去了孤兒院,她陪著孩子們玩鬧,她給孩子們彈琴,教他們唱歌,給他們講故事。
隻因,她和他之間沒有孩子,這是她唯二遺憾的事情,倘若他們之間有個生命的延續,那是極好的吧?
隻是,可惜,那個時候她的身體根本不允許生育。
她給他立了一個衣冠塚,石碑上刻著字。
林嬌嬌之夫龔決笙。
那一行字歪歪扭扭,是她摸索著石碑刻上去的。
刻完之後的那一天,她一直坐著,靠在石碑上。
她給他選的位置是極好的,依山傍水,景色宜人,隻是可惜她看不見。
在他的石碑旁邊,還有一個空位,那是她留給自己的。
她做這件事的時候,瞞著所有人,偷偷的做,誰也不知道。
偶爾的,她會消失一天,那便是出現在他的石碑旁邊。
一開始,林母還會緊張的去尋找,後來,林母習慣了,也不會去追查,隻知道女兒有了自己的小秘密,隻要她活得好好的,那麼多少秘密都沒關係。
那一天,有時候她會對著空氣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趣事,有時候她什麼都不說,隻是坐著,等手上的手表響了,便會摸索著回家去。
山下的守墓人不知道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是怎麼在失去眼睛的情況下,靠著雙手,準確無誤的找到了那一塊石碑。
直至守墓人悄悄跟上去,才知道,她就這樣彎著腰,靠著雙手,一點一點的摸過去,找過去,哪怕她的雙手早已經被草木割破,鮮血淋漓。
時間久了,那一雙白皙滑膩的手變得滿是繭子。
那一天,下了一場大雨,雨後的山路太泥濘了。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但因為下雨,路麵上滾落了很多石塊,她看不見,一個不小心直接伴了上去。
身體後仰,似乎要摔下去了,而下麵,是萬丈懸崖。
在等待疼痛來襲之前,她的腰好像被輕輕的扶了一下,重新站穩了。
她站了很久,好似沒有從那一陣溫柔的風中回過神來。
但,那是風嗎?
會有風這麼溫柔嗎?溫柔的像是有人輕輕的抱著她一般。
她顫抖了一下,那雙沒有神采的大眼睛茫然的看向四周,似乎想要看見那個人影。
但,什麼都看不到。
她張開嘴,顫抖著聲音大喊:“阿笙!阿笙!是你嗎!阿笙!”
那樣溫柔的力度,除了他,她想不到還能有誰。
萬籟俱寂,沒有任何回答。
“阿笙!你出來!你出來啊!”
喊著喊著,那雙空洞的眼睛淌出眼淚來,止也止不住。
她哭什麼?
她不知道。
他死了。
剛剛隻是風罷了。
她思念成魔,產生了錯覺,錯把風當成他。
如果是他該多好啊……
哭著哭著,那一陣溫柔的風再一次吹過來,輕輕的吹著她的眼睛,像是將她的眼淚給擦拭而去。
她怔住了,站在那裏。
耳邊是風聲,更像是一個人的低喃聲,像是在說……
“嬌嬌……該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