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周誠從崇文齋回到鸞鳳街未道閣。
一路上，錢老六車開得歪歪扭扭的，時不時還瞥一眼後座山的周誠，眼神中仍自掛著些許難以置信。
“老板，這玩意兒，真是你出手的報酬？不是開玩笑的吧？”
“東西都已經到我手裏了，難不成還想要回去？”
周誠隨口回了一句，接著說道：“而且，這是規矩。”
錢老六嘖嘖兩聲，語氣格外憤慨：“要知道，剛來天城區哪會兒，我就應該死皮賴皮纏著馮老，讓他教我一兩招，否則這會兒我也是個大戶了。”
一邊說，錢老六一邊長籲短歎：“現在我總算知道未道閣裏間放著的那些寶貝都是怎麼來的了。”
“出手一次一件商代青銅器，這出場費，不知道甩了那些流量小明星們多少條街。”
“不是一件。”
周誠端詳著青牛尊，隨口回了一句，錢老六則是一臉茫然的啊了一聲。
“據我所知，老師應該總共出了五次手，但裏間的那些東西，有四十多件。”
錢老六頓時滿頭黑線：“沒法聊了沒法聊了，這天沒辦法聊下去了。”
一路胡侃，錢老六扯東扯西什麼都說，不多時就把周辰的注意力從剛才仲老爺子所說的事情上挪開。
“老板，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周瑞那小子沒待多久也就走了，而且神色匆匆，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這個消息，周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而道：“有可能是因為出事了。”
“出事了？誰？”
錢老六這話剛問完，緊接著便恍然大悟：“你是說，周家老爺子？那老東西撐不住了？”
“周成陵早就出現了問題，一直以來，而且周瑞在外麵越發活躍，越說明周成陵的狀態越糟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身體方麵的原因。”
說到這裏，周誠臉上不見喜怒，神色更是平淡到了極點：“前幾天在未道閣，我當著他的麵把那隻民國所製的仿鼎徹底砸壞，這件事情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說完，周誠合上雙眼，微微歎了口氣。
周成陵可恨嗎？把周誠母子趕出周家，對他們極近羞辱，當然很可惡，但他同樣還是一個孤寡老人，當年的周家六子，五子身亡，獨留下周書航也失蹤不知死活。
周成陵帶著周瑞這麼一個少年，把控整個周家直至今日，而且還不能讓外人看出周家已然勢弱，他身上的擔子何其之重？
即便後來有心培養周瑞繼承周家，可隨著周誠和周瑞之間的一次次交鋒，周家給周瑞帶來的幫助逐漸被抵消，曾經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周家大少，在周誠的跟前，硬是被拽下了雲霄。
今天在崇文齋發生的接觸，便是最好的證明。
沒有周成陵做底氣的周瑞，遠不是能承擔起一個家族的大人物。
或許在周成陵身死後，要不了多久，周家就會在周瑞手上終結，天城區傳承百年的大家族，到了周瑞這裏，也算是徹底有了了斷。
見周誠臉色有些不太對勁，錢老六幹咳一聲，剛想說點什麼，卻見周誠擺了擺手：“安心開車吧。”
言罷，周誠閉上雙眼靠著車椅養神。
約莫半個小時後，周誠和錢老六兩人回到未道閣，先把商代青銅牛尊放進裏間，周誠這才喊了一聲馬楠，說有事情找她要談。
馬楠一臉茫然的進了未道閣，心中疑惑不解。
從年前到現在為止，臨庭大廈四十九層的布置裝潢已經臨近尾聲，暫時充當了設計師的夏玉堂沒日沒夜的守在四十九層監督的效果到現在才算體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