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輯隨處見禪 17.不必知道花兒為什麼紅
我們不必知道花兒為什麼紅,隻要能夠珍惜花香就可以了。
家裏養了一隻小狗,是串種的馬爾濟斯犬,一身白毛,體重大約5公斤左右,被叫為“旺財”。一天傍晚,帶旺財下樓去“放風”,走到家附近的菜市場時,貪玩的旺財跑不見了。以前旺財經常因為貪玩而這樣跑“丟”,然後在玩夠後自己回家。我並沒有擔心,獨自返回家。果然,天更黑一些時,單元門外傳來旺財的吠叫聲。我急急地下樓,打開單元門,旺財在單元門前,仰頭望著我,不停地搖著尾巴,卻沒有進門來。我正要喚它進門,突然發現,它身上穿的狗衣服不見了。我立刻一臉生氣的樣子,伸手指著它,斥問它衣服怎麼丟了,並讓它去找回來。實際上,我隻是在表達一種心態,我並不相信旺財能聽懂我的話。讓我沒想到的是,旺財突然轉身向小區外跑去。我不知道它是沒有玩夠,繼續去玩了,還是被我的語氣嚇到,擔心我打它,躲風頭去了。雖然已過了三九天,但室外仍舊很冷,我等了一會兒,見旺財沒有返回,便上樓了。返回5樓的家中,忙碌著瑣事,並沒有擔心旺財。近一個小時過去了,旺財還沒有回來,暗想,旺財這次太貪玩了,一會兒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它一番。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旺財仍舊沒有回來,不免擔心起來,旺財是不是過馬路被車撞到了,或者被誰抓了去?又等了一會兒,見旺財仍舊沒有回來,我穿起外衣,下樓去找旺財,但找遍了它經常去玩的地方,卻毫無蹤影。悻悻地返回家中,旺財仍舊沒有回來,暗想,旺財恐怕是真的丟了。
一夜輾轉。畢竟,旺財已經養了6年多,它已經被默認為家的成員。
第二天一早,天剛放亮,我再次下樓,漫無目的地找起旺財。實際,我並沒有抱希望,因為,旺財從沒有徹夜不歸過。找遍旺財經常去的地方,我落寞地向更遠的一個小區找去。剛走進那個小區,小區內綠地矮樹上的一片紅就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不是旺財的狗衣服嗎!再走近,我看到,那件掛著旺財狗衣服的矮樹下,趴著旺財。
旺財的狗衣服不知道是怎麼被刮到矮樹上的,因為一隻袖子正好穿在一根樹杈上,旺財即便咬住衣服,也拽不下來。取下狗衣服,我發現,旺財因為一個寒夜的室外苦守,已經凍得不能走路了。
我心裏,暖流奔湧。
之所以記下這件事,是因為剛剛在電視上看到的一幕——那是一個關於非洲野生動物的紀錄片,一群大象在攝影師的鏡頭中,在非洲廣袤的草原上遷徙,烈日、長夜,象群雖然遭遇了種種困難,但始終安然無恙著,一日,象群從一處水源地向另一處水源地遷徙的路上,在一處散布白骨的草地上停了下來,原本歡快的象群突然沉寂下來,一隻大象用鼻子卷起一塊白骨,湊在嘴邊親吻著,一隻大象用鼻子卷起一根象牙狀的白骨,翻來轉去久久不肯放下……這時,畫外音解釋,象群遇到的是一些已經散碎了的大象屍骨……
此刻,寫下這些文字時,那自遠古就一夜一夜癡癡映照而來的月光,靜靜地灑滿我案頭的茶杯。就如同我不敢用任何的詞彙來概括這月光的種種不解之秘一般,我同樣不敢用任何詞彙剖析那隻叫旺財的小狗,以及那個非洲草原象群的心思。這不隻是因為我清楚自己還不具備解密神秘的智慧,還因為,我認為,我能夠領賞到那些不解之秘帶來的感動、溫暖和力量,已經足夠幸運,我能夠珍惜著就足夠了。
就如同,有時不必知道花兒為什麼紅,隻要能夠珍惜花香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