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住的那個晚上,廖唐洗完澡裹著浴袍站在窗前,浴袍外冷白修長的頸,有些顯眼而勾人。
一出來,發現自己連番收到了好幾個未接聽的電話,她回撥了次數最多的那個。
“回國了?”
歆姐聲音很好聽,不似平常女生般柔軟清甜,帶著些小沙啞,慵慵懶懶的,獨具一番魅力。
“是啊,洗完澡剛準備出來給你打電話。”
“明天搬我這邊來,地址稍後微信傳給你。”
廖唐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清亮的玻璃杯映著柔暖的燈光,怡人香味緩緩逸出,彌漫,使人沉淪。
她輕聲笑了笑:“你收留我嗎?”
“那不然呢?現在房子不好找,我這兒有個現成的大戶型公寓,收留你免費。”
“你要租金我也沒有啊,如今負債累累。”
“……”
歆姐知道她解約欠巨款一事,微微皺眉:“要不你跟唐鶴商量下?”
廖唐沉默不言。
過了一會兒,她說:“我試試,實在不行隻能自己出道後拚死工作。”
“實在不行還有我呢。”歆姐立即接了她的話。
“那倒是,”廖唐一頓,又道:“你就是我堅實的後盾。”
歆姐大驚失色:“天哪,你變了——”
廖唐:“我怎麼了?”
歆姐:“你還說,你回來後就變得跟韓國那些小女生似的,讓我覺得肉麻……”
廖唐翻了一個白眼,可惜歆姐看不到,她說:“你!給爺等著!”
掛了電話,等到周遭空氣漸漸平靜起來,她給唐鶴打了電話,沒什麼好隱瞞的,他遲早都會知道自己不會遵守當初的那個承諾。
未接通的那一刻,廖唐卻又有點緊張,幾年來沒有聯係過的親人,每年靠著賬戶數額的增加維持著血緣關係的進行。她放下手中的高腳杯,其實不僅覺得緊張還有那麼幾絲陌生的尷尬。
“有事嗎?”
唐鶴熟悉而低啞的聲音傳到了廖唐耳邊。
廖唐咽了咽口水,有那麼一瞬間想掛掉這個電話,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我回國了,”廖唐猶豫了一會兒,垂下眼瞼:“合約……”
話還沒說完,便被他冷淡的語氣給迅速打斷:“麻煩事不要留給我處理。”
短暫幾秒,頭頂如同澆了一盆冷水,緊接著是忙碌的掛斷音,廖唐無奈地笑了笑,眼神略顯狼狽。
時間並不能抹平一切,有的裂痕永遠都在。
次日,歆姐開車過來接廖唐回家,她將車停到了酒店正門口,門外守著的保安敲車窗門讓她停在別處,她墨鏡不摘,拽拽地問:“是看不起上海大眾嗎?”
歆姐其實是無聊想開個玩笑。
畢竟她從後視鏡看到後邊那輛瑪莎拉蒂停了好久也沒保安去趕,三叉戟車標過於亮眼,酒店的風氣著實不敢恭維。
“小姐,不好意思。”
年輕男保安自知理虧,俯身道歉。
廖唐身穿卡其棕大衣搭配同色係的格紋半裙,短襪搭配小皮鞋,頭上還戴著一頂貝雷帽。她微勾嘴角,今兒姐們走的是文藝複古風格。
寬敞的酒店大廳,從旋轉門處進來了好幾個人,她側頭透過玻璃窗看到外邊歆姐打開了車門,笑著朝她招手。
酷女孩兒。
廖唐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走了幾步,她忽然有意識地停住,背脊變得僵硬。
昨晚那個在電視上領獎,獲得鮮花和掌聲的男人,此時就站在她的麵前。
他一身黑色運動服休閑裝扮,頭頂扣著一隻棒球帽,帽簷下是那張熟悉的清俊麵孔。男人身材高大,身形修長挺拔,那雙漆黑的眼睛中,眼神沉穩淡然,有種不符合他年齡的成熟。
她看過去的時候,他也看了過來。
五年,這人好像沒什麼變化,仍然是冷漠疏離的眉眼,清俊的五官,眸光銳利涼薄。
不過如今他身旁多了一位長相漂亮,鵝蛋臉,桃花眼睛,氣質出挑的女人,看著他的眼裏滿是柔情蜜意。
“陸哥哥,你看我今天的妝容好看嗎?”
她絲毫沒注意到空氣中微妙的變化,扮著鬼臉,似乎想逗笑身旁一臉冷漠的他。
廖唐愣住,恍惚間從那個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裏驀地涼了起來。
手心泛起了潮,那女孩清甜的聲音將她從緊張中拉了出來。
廖唐挺直背脊,同陌生人般與兩人擦肩而過。
“陸哥哥,你怎麼了?”
黎溪見陸庭燁忽然頓住,忍不住問道。
她越來越猜不透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了,明明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她所認為是青梅竹馬一場,可在他那裏關係永遠停留在客客氣氣的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