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梁彥,患鼽嚏,久而不已。一日,方臥,覺鼻奇癢,遽起大嚏。有物突出落地,狀類屋上瓦狗,約指頂大。又嚏,又一枚落。四嚏凡落四枚。蠢然而動,相聚互嗅。俄而強者齧弱者以食;食一枚,則身頓長。瞬息吞並,止存其一,大於鼫鼠矣。伸舌周匝,自舐其吻。梁大愕,踏之。物緣襪而上,漸至股際。捉衣而撼擺之,粘據不可下。頃入衿底,爬抓腰脅。大懼,急解衣擲地。捫之,物已貼伏腰間。推之不動,掐之則痛,竟成贅疣;口眼已合,如伏鼠然。
【譯文】
徐州有個名叫梁彥的人,得了鼻腔堵塞的病症,總是打不出噴嚏,治了很久也沒治好。一天,他正在床上躺著,感到鼻孔奇癢,忽然打了一個大噴嚏,從鼻孔裏噴出一個東西,落到地上,形狀類似房上的瓦狗,約有指頂那麼大。又打一個噴嚏,又噴了一個小狗。一連打了四個噴嚏,噴出四條小狗。都在地下笨拙地爬動,聚到一起,互相聞著。過了不一會,一條強壯的咬死一條軟弱的吃掉了;吃掉一個,它的身體頓時就長大了。一眨眼的工夫,互相吞並,最後隻剩了一條小狗,比鼫鼠都大了。它伸出舌頭,一圈兒一圈兒地舐著自己的嘴唇。梁彥吃了一驚,踹它一腳。它就沿著襪子往上爬,逐漸爬上了大腿。梁彥抓著衣服使勁兒擺動,小狗像粘上了似的,甩也甩不掉。頃刻之間,從衣襟底下鑽進去,往腰肋上爬抓著。梁彥嚇得要死,急忙脫下衣服摔在地上,伸手一摸,小狗已經貼伏在腰上了。推一推,不動彈;掐一下,感到很疼,竟然變成一個肉瘤,口眼已經閉上了,好像趴著一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