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1 / 2)

當一切歸於平靜的時候,其實,正是暗流湧動,翻江倒海的前兆。南京新政府成立一周年慶典像一出群魔亂舞的鬧劇,在爆炸聲和槍聲中草草謝幕了。

躺在陸軍醫院的影佐雄一睜開眼睛後看到的第一張臉便是日本駐華東最高司令官的特使小澤純一郎那張慘白無血色的大長臉。影佐雄一翻了翻眼皮看了他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是淺田秀吉等人,影佐雄一扭頭看見梅津次郎站在自己床的右側,影佐雄一抬起手,梅津次郎彎下腰扶著他靠在床頭。

小澤純一郎看著影佐雄一歎口氣說:“影佐君,我是來告別的,我馬上要返回司令部了,這次慶典你和淺田君雙方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件事的影響非常大,甚至驚動了天皇陛下,陸軍省還有外務省和參謀本部已經發來急電,責令徹查,土肥圓將軍、板垣將軍和筱塚將軍等都非常關注,希望影佐君能夠盡快查明真相……..”

看著影佐雄一一臉難看的表情,小澤純一郎停住了自己的話,這時淺田秀吉上前一步說:“影佐君,我馬上就要離開上海了,吉野君明天到達上海接替我的職務,恕我不能陪你繼續調查了,這次事件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會麵呈陸軍總部和參謀部本,此次我被調往東南亞,後天我將與澤尻君一同啟程!”

影佐雄一點了點頭,此時他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他心裏清楚,這次慶典事件的黑鍋是要自己完全背下來了,淺田秀吉這時候離開上海,明擺著是把所有責任推到了自己身上,影佐雄一苦笑一下說:“多謝淺田君這些年來的支持與配合,還望淺田君在即將上任的職位上能夠為帝國再立新功!”

淺田秀吉笑了笑說:“影佐君好好休息,明天我和吉野君辦完各項交接就直接走了,恕我不能再次前來來辭行了!”

小澤純一郎走到影佐雄一前麵,彎腰握住他的手說:“影佐君先休息吧,我也告辭了!”

看著走出去的眾人,影佐雄一閉上眼睛,一滴眼淚順著他的眼角緩緩流下,梅津次郎見狀心中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傷感和委屈,他扶著影佐雄一再次躺下後,自己便走出病房。

第二天,當犬養健和梅津次郎以及淩若飛等人來到梅機關的時候,影佐雄一已經安排人通知他們在會議室開會了。

幾人相繼來到會議室,看見影佐雄一麵無表情的坐在座位上,看見幾人進來,影佐雄一嘴角動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進來的幾人都很驚訝的看著影佐雄一,梅津次郎說:“機關長,您此時應該在陸軍醫院休息,怎麼…….?”

影佐雄一緩緩站起身來深深一躬道:“諸位辛苦了!”

眾人齊刷刷的站起來,影佐雄一擺手示意,眾人落座。

影佐雄一看了看梅津次郎,梅津次郎站起身來說:“機關長,昨日之事,是梅津有負機關長重托,梅津願意接受處罰!”

“現在再談處罰還有意義嗎?梅津隊長,請你把昨天的傷亡情況通報一下!”影佐雄一說。

“昨天一共傷亡十三人,南京汪主席的首席代表日文翻譯錢朝金受傷,日本商社的龜田社長被炸死,南京政府駐上海總代表謝誌平被炸死,日本陸軍……”梅津次郎看著影佐雄一皺起眉頭便停住了話音,影佐雄一示意他坐下後,看了看眾人說:“各位都沒有受傷吧?”

在場的人都不說話,搖了搖頭,影佐雄一轉而對犬養健說:“犬養君叫人備車,我們去憲兵司令部給淺田君送行”

幾輛車子相繼開出梅機關的大門,坐在車裏影佐雄一一言不發,犬養健看著他說:“機關長,昨天晚上小澤君和澤尻君已經離開上海了,另外一些參加慶典的人員也已經陸續離開了,現在隻有錢朝金還在慈仁醫院治療,南京政府駐上海總代表謝誌平被炸死,南京方麵可能會把此人留在上海接替謝誌平”

影佐雄一微微點了一下頭說:“安排人保護好錢先生,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犬養健說:“已經安排了,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病房外負責錢先生的安全,機關長不必擔心”

影佐雄一仿佛已經處於一種麻木狀態,但是他的心裏非常清楚,頭腦也比往常更加清醒,他在努力回憶著昨天發生的事情,希望能從自己的回憶中找出破綻和疑點,這是他作為一名老牌特工能夠在上海掌控梅機關到現在最為出色的一麵,影佐雄一昨天躺在陸軍醫院的病床上就想起他的教官鬆本一木曾經跟他說過的一句話:“一個人暴怒的時候,隻能說明你的智慧不能解決眼前的問題”這句話時刻縈繞在影佐雄一耳邊,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靜下來,這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鬥,這是一場拚智力的遊戲,勝負就在一念之間。

身材高大,體態肥胖的吉野四郎此時正坐在淺田秀吉的辦公室沙發上,他肥大的臀部擠滿了整個沙發。淺田秀吉看著他問:“吉野君,我這邊所有需要交接和呈報的資料都已經整理完畢,你是否需要再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