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醫工收起銀針,用麻布包好,放進陳舊灰暗的長方形針匣中。
銅匠眼前麻麻糊糊,什麼都看不清楚,他緊閉眼睛定定神,再次睜開時,前麵仿佛濃霧剛散,老醫工和一個眉清目秀帶著書卷氣的年輕男子正盯著他看。
“醫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是不是趁我睡著時在我身上下針子了?”銅匠剛醒來就和老醫工的銀針計較上,對老醫工在他身上用針表示強烈不滿。
銅匠懵懵懂懂失智千多年,稟性絲毫未變,老醫工無奈地搖搖頭說:“你倒不糊塗,我要是不給你紮一針,你能醒過來嗎?”
“你真給我紮針了!”銅匠急得跳起來,沒曾想腿一軟卻跪在老醫工麵前。
老醫工微笑捋著胡子打趣道:“銅匠不必行此大禮。”
秦子楓見銅匠起不來,忙上前相扶,老銅匠看到有陌生人,警惕地推開秦子楓的手,問:“你的誰?”
“銅匠,我是秦子楓,”子楓笑眯眯地說。
“秦子楓……秦子楓是誰?”老銅匠更糊塗,疑惑地望著老醫工。
“哦,忘了告訴你,這位是白將軍的後人,福澤少主。”老醫工指著秦子楓說。
“醫工,你糊塗了,白將軍走時並沒有留下後代,福澤哪裏來的少主?”銅匠雙手支地,掙紮著想站起來,因為長時間沒有運動,他腳上的肌肉已經萎縮,暫時無法正常行走。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帶著白將軍寶劍來的,你不能不信。”
老醫工把銅匠扶到石塊上坐下,拿出銀針幫銅匠打通腿上的筋脈,銅匠不喜歡老醫工拿銀針在他腳上到處紮,可眼下這光景,他拗不過老醫工,隻能幹瞪眼。
秦子楓能理解老醫工的心情,他想讓銅匠快點站起來,讓福澤人都站起來,福澤終於要從惡夢中醒過來了,老醫工等這一天等了一千多年。
“我的腳怎麼會變成這鬼樣子!”銅匠使勁捶著自己的腳,大聲喊。
老醫工沉默不語,銅匠需要時間來接受中蠱毒的事實,依照福澤人的脾氣,他們知道自己被毒蠱坑害,會立刻去找南奇報仇,叢林裏正在發瘟疫,福澤人去就是自尋死路。
秦子楓很想問銅匠十二個金狄人的秘密,隻是銅匠剛剛醒來,腦海裏一片混沌,他想知道的事情更多。猶豫再三,子楓決定先緩一緩,讓銅匠的身體狀況有所好轉,再細細問他。
老醫工和銅匠一千多年沒說話了,老醫工有多到一百年都說不完的話要同鐵匠說,秦子楓不忍心打斷他們,悄悄離開。
返回地麵,秦子楓徑直走向地窖,不知道索瑪是否睡醒,他要把銅匠醒來這激動人心的好事告訴索瑪,等拿到太陽徽章,他們就可以離開曜日星,回天狼星上去重建家園。
夕陽盡情把天邊燃燒,荒原暮色沉沉,幾隻大金雕在藍灰色的天空下急躁地盤旋翱翔,它們俯瞰大地,尋覓著落日前最後一頓飽食。
地窖頂上有幾隻鬆鼠在“吱吱”叫,毛絨絨的大尾巴拖在地麵上,前爪抬著半個玉米棒子使勁往窩裏拖。這群小賊趁著子楓不在,從地窖裏偷走了不少玉米,它們把這些玉米儲存在洞穴裏,留著太陽下山以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