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見一麵?”
\t“我有種感覺,”史倩笑了笑,“好像如果不和你見一麵,估計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t“的確啊,”周文喬把車停到路邊,看著滿街的行人說,“再遲五分鍾估計我就會把這個手機扔掉了。”
\t“那我運氣還可以啊。”史倩快步走過人行道——她獨自從廢樓區走了出來,沒有聯係任何人(雖然餘緒初等人給她打了有差不多二十個電話)。
\t“你想和我談什麼嗎?”
\t“我……”史倩抬起手擋住迎麵灑過來的陽光,“我想說的是,好像很多次沒有你,我真的就死掉了。”
\t“有時候是你自己把你自己推到火坑裏的。”
\t“沒錯。”史倩竟笑了起來,“但還是要謝謝你。”
\t“也隻能謝謝我了,是不是?往後的日子即使你不抓捕我,也至少要回避我。”
\t史倩沒有說話。
\t“你知道這麼長時間一來我最快樂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嗎?”陽光照在周文喬眼睛上,周文喬眯起了眼睛。
\t史倩站到人行道信號燈的陰影下,躲避著陽光。
\t“我曾經在雷平鎮的一個古董鋪子裏當夥計,那時候我喜歡店老板的女兒,她也喜歡我,店老板也喜歡我。”周文喬看了一眼十字路口鍾樓上的時間,“但是後來發生了不好的事,當時我還是有選擇權的——我可以選擇帶著她離開,盡管後麵注定她得和我一起吃不知道多少虧;也可以選擇把她留在那,因為那樣對她最好,況且當時我對自己究竟怎麼樣完全不知道。”
\t“最後你的選擇呢?”
\t“我沒有帶她走。”
\t“嗬……”
\t“從現在這樣看來,我這一輩子都要花在追追打打上了,從這一點上看,我的選擇沒有錯,她沒有和我吃苦。”
\t“其實可以——”
\t“沒有可以,因為實際上是沒有別的選擇的,一生隻有一條路,隻不過我現在就看見了而已。”
\t“嗯。”史倩低下了頭。
\t“能改變的隻有我自己,有時候就這麼覺得:要活下去,沒點勇氣不行,好像也隻需要有點勇氣。每個人根本都是無辜的,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上你除了受苦就是受苦,你就隻能不停地追下去追下去,追到再也不想回頭,追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追什麼,追到什麼東西都沒有意義,我現在就可以確定是這麼一個結局,我現在還有膽子繼續走下去,我現在什麼都不怕!”
\t“你說得對。”史倩想不到什麼來反駁他。
\t“嗯,我們再見吧。”
\t“再見。”
\t史倩放下手機時,忍不住哭了。
\t周文喬扔掉手機時是下午五點二十分,夕陽斜照,這以後再沒有人見過他。
\t一個月後,黃淦在美國手術失敗,記憶受損嚴重,除了當年他那次失敗的任務外,再記不起任何東西。
\t三個月之後,胡兼生在馬來西亞雨林殺掉了周守澤。
\t五個月之後,周文賓在懷昌市開了一個小超市,並且娶了老婆。
\t一年後,蔣嫣去世,小陳帶著孩子離開了懷昌市,沒人知道他們的去向。
\t(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