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輯來生,請讓父母做我的兒女 6.無盡的思念(1 / 3)

第四輯來生,請讓父母做我的兒女 6.無盡的思念

母親,你是不是想我了?我很想你的啊!你要是有什麼事就在夢裏告訴我吧!

我的母親和天下大多數母親一樣,是平凡而又偉大的。我不敢寫我的母親,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太平凡了,她隻是一個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的農村婦女,可她又太偉大了,她養育了8個兒女,除了一個因為生病而夭折外,其他都成才了,有博士、有經理、有醫生、有教師……我真的覺得我是無法用自己的語言來表達我對母親的那份崇敬之情的,可遠在天國的母親最近一段時間時時出現在我的夢裏,用她幽怨的眼光看著我,我呼喚著她,可她卻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看著我,看著我,一直看著我。

母親,你在天國還好嗎?你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嗎?每每醒來,淚水打濕了我的枕巾。

我小的時候對母親的印象不深,因為那時還沒有包產到戶,為了多掙點工分,她總是起早貪黑,我也總是看到她來去匆匆的背影,那時我還不完全知道母親的辛勞。等我讀初中的時候,我就陸續聽到家裏人或是別人對我講起在我出生的那年,一把大火把我們家燒得千幹淨淨。當時我母親才32歲,我正在母親的肚子裏,我想我怎麼也無法體會到她的傷心,就是現在我也無法體會,也許我永遠無法體會她那時的痛苦。初中二年級我學習了朱自清的《背影》,我雖然被其中的那種淡淡的父子之情所感動,並且模仿這篇文章寫了一篇《白發》,是寫母親的,可現在想來我那時是多麼的幼稚,可以說完全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做法。

是的,那時我的母親真的已經有了很多的白發,這是我印象特別深的。我記得有一天我還天真地問過母親:“你這麼年輕,怎麼頭發就白了?”母親微微對我一笑說:“因為我喜歡吃米酒,可我又喜歡用豆瓣醬當菜吃,同時吃甜的又吃鹹的,就容易長白發了。”年幼無知的我當然信以為真了,好久我都不敢甜食鹹食同時吃,要是有人這樣吃,我就會大叫著提醒。現在想來那是母親哄我玩兒的。那白發分明是為我們操心操的啊!

我們家成分不好,是地主,我在讀小學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填表了,因為表格裏有一欄就是專門填家庭成分的。其實,我們家哪算得上是地主呢?隻不過我爺爺是私塾先生,有很多的弟子,弟子交的學費也不過就是糧食而已,因此發了點小財,在土改的時候什麼戒指啊,銀元啊,都交了,可我爺爺還是被劃為地主,發配到農場去了。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時候,這些底子又被翻出來,雖然我爺爺已經不明不白地死在農場,連屍體都不知道到哪去了,可那時是政治風暴啊,我父親天天被拉出去遊行示眾,直到現在他的背都沒直起來。父親被鬥得實在受不了了,有一天,拿著一根繩子,把母親喊到門前的大樹下,“撲通”跪在母親的麵前,聲淚俱下地說:“玉秀(我母親的名字),我今天就在這棵樹下死了算了!家裏的事可都交給你了啊……”母親看到這樣慌了神,她從破草屋裏把七八個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喊起來,然後她衝著父親反跪下來,哭著說:“你看看啊!你死了,這一屋的孩子怎麼辦哪?你好歹也是男子漢啊,家裏怎麼能沒有你呢?”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跟著大哭起來……母親又說:“什麼樣的日子我們都能熬過去的啊!還有我呢。”

從那以後,母親更加發奮去上工。她知道家裏有一屋子的孩子等著要吃飯呢。我們就這樣在吃南瓜糊糊的日子中慢慢長大了。讀書就是擺在麵前最現實的問題。雖然那時的學費隻有5毛錢,在我們現在看來是便宜得有點好笑,可我們家實在是太窮了,每年母親和父親忙到頭,不僅不進賬,還超支,我就記得有一年家裏欠隊裏的賬太多了,隊長派人來我家把我們好不容易養大的豬牽走,母親衝著豬直掉眼淚,就像是帶走的是自己的孩子。可能是那頭豬真的懂得母親的心情,死活不願意跟著那些人走,那些人沒有辦法,隻好放棄牽了走豬的念頭。

那時,有很多人都看中我們家的孩子,看我們真的好像撐不下去了,就常常流露出想領養我們的想法,這其中還有我們的舅舅,可母親怎麼也不答應。她說我再窮也要把自己的孩子養大!在我母親的性格裏流淌的是好強,在她的眼裏沒有什麼困難。母親去世後父親常常對我們說,你們能有今天全靠你們的母親。其實長大後的我們不用父親說,什麼都已經明白了。隻是我們沒表達我們心裏的那份情感。真的,在我的記憶中我好像從來沒擁抱過我的母親,也沒親吻過我的母親,這真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了。

可能是實在沒有了辦法,初中一畢業,母親隻好讓大哥回家務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