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突然之間少了那個身份神秘的男子,陸綠筠起初還有些不習慣的。
她原本以為胳膊上的那九瓣印記是他桎梏的手段,可是等到後麵開始斑駁掉落了,她才曉得這也就是一個玩笑罷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陸府平靜的生活被一道聖旨給打破了。
“老爺,這突然之間就調任到了京城,妾身這心中始終惴惴不安的……”
陸夫人眉頭緊鎖,她在這兒海寧待了大半生,就怕去了京城以後給陸宇丟了臉麵。
好在陸宇也知曉她這性子,這麼些年早就磨滅了棱角,飲了口茶水以後,這才說道:“倒也不急,你平日就喜歡吃齋念佛的,我怕你去了京城也難以適應,不如就留在海寧。”
“婉蓉也是大家閨秀,再加之她這麼些年在外受苦了,我便想著帶上她一塊兒入京。”
這句話顯然是想要讓陸夫人做出選擇來,她臉上一白,整個人都在顫栗,這就是她當初拚死也要嫁的男子?
“方夫人的夫婿沒了多年,確實是受苦了。”
從外走進一個衣著鮮麗的女子,聽見女兒的聲音後,陸夫人宛如見到了救星。
陸浦月與他二人行禮,道:“女兒見過父親母親。”
突然被自己的嫡女打斷了對話,陸宇自然有幾分不高興,卻也沒有表現出來,摸了把胡須,道:“浦月也知道這方氏?”
陸浦月嘴角盈滿了笑意,她淡然地說道:“方夫人貞潔烈女,海寧誰不知道呢。”
她那像極了陸夫人的眉眼向上一挑,又道:“不過,女兒不知,爹爹上京任職,咱們為何要帶上那方夫人,母親身子休養幾日倒也能夠應付那些事兒的。”
被自己女兒點明了心思,陸宇臉上也不好看,他擱下茶杯。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給浦月你來處理吧,我還有些公務沒有解決。”
看著陸宇那幾乎是掩蓋不住的心思,陸浦月也為自己的母親感到不值得,可是她也知道這男子多半好色,世上又有幾個人是隻求一人心的呢?
一路皆是行的水路,搭了好久的船,陸綠筠也是受了不少苦頭,可她又一次的站在了京城的土地上,看著熟悉的地方,她有些悵然若失。
曾經在這裏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好不容易換了另外一個身份,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可命運還是推著她走到了這裏。
陸綠筠現在在府上的日子倒是過得舒心了許多,她和丫鬟夏嬋再也不用住在那狹窄的閣樓上,她擁有了一座單獨的院落,名為——“雅園”。
這個院落的名字是陸宇給取的,還親自題字刻成了牌匾,讓下人送到陸綠筠的麵前。
陸綠筠雖然覺得這個名字略顯老氣,不像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住的,可畢竟是陸宇的一片心意,她也就笑著接受了。
這日午後,陸綠筠正帶著夏嬋在給自己院落中的花壇鬆鬆土,遠遠地就有腳步聲傳來。
陸綠筠順手擦拭了下下頜角的汗珠,她覺得自從自己上次被嵐姨娘落水一事給嚇得失語以後,這聽力反而更加的靈敏了。
見來人是嫡姐陸浦月,陸綠筠趕緊用胳膊肘搗了下夏嬋,自己放下手中的小鏟子,然後從花壇中走了出來,她的手上還有一些泥土,就連身上也不自覺地沾了一些,像隻髒兮兮的小野貓。
可是她雙眼發亮地同陸浦月打招呼,笑了笑,就算是不出聲也能夠感受到她內心的喜悅。
這種喜悅令身邊人也被傳染了,陸浦月提步走了過來,見她手上還沾染了泥土,不由得開始搖頭,嘴上也念叨著:“瞧瞧你這副模樣,哪裏還有小姐的做派……”
陸綠筠都已經和陸浦月混熟了,自然知道她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這才是真正關心自己呢。
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這些。
陸浦月從鼻子內哼了一聲,也不知這個小九是怎麼了,從前最在乎名聲了,如今卻什麼都不在乎。
“將才王夫人遣了小廝過來送請帖,說是邀請咱們府上的小姐一塊兒到她那兒賞花,母親也已經答應了下來,我特意來與你說一聲,早些做準備,免得到時候出醜。”
陸綠筠瞪大雙眼,她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庶出的女兒居然也會有人邀請。
“這一次,母親打算將咱們府上還未出閣的小姐都帶去,也算是與人相看相看,有緣分的話就能結個好親緣了。”陸浦月像是看透了陸綠筠的內心想法一般,又念叨道:“你年歲雖然尚幼,可也不是看不得,到時候去了王府後,你自個兒莫要隨處亂走,跟在母親與我身後即可。”
看來陸夫人還真的是一視同仁啊,陸綠筠隻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聽懂了。
陸浦月這才從袖口內取出一塊幹淨的絹布,遞給陸綠筠,讓她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