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年勍伏下身子,貼在陸綠筠的耳邊,問道:“小九的意思是這周琦延的身後另有其人?”
“這個……”她用手指撓了撓脖子,也不好直白地告訴他,自己認識寫這首詩的人吧。
那不是就等於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於是隻好硬著頭皮解釋道:“你瞧那個人麵白無色眼眶卻發黑,顯然是經常夢魘,且他神態舉止皆輕浮,與他口中的不攀炎附勢一點兒也不搭,雖然並無證據可我認定詩不是他作的。”
柔軟的掌心又一次按在了她的頭頂上,像是在撫慰一隻局促不安的小動物一樣,溫年勍目光盯著擂台上享受眾人傾羨目光的狀元郎,他輕笑出聲道:“倒是沒有看出來,小九觀察別人也是很厲害的,如此下去將來怕是會成為下一任的京兆尹呢。”
“是啊,我慧眼如炬一眼就能夠看穿別人內心的小秘密。”
陸綠筠顯然是那種得了陽光就燦爛的人,她洋洋得意,“嘖”了一聲,頗為惋惜地歎氣。
“若非是法律不允許女子去考科舉,沒準朝堂之上就會多幾個才女呢,隻準男子去科考,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溫年勍倒是第一次從女子嘴裏聽到此番話,他下意識地想反駁,自幼接受的理念告訴他男子本該就是去科考的,可同樣生而為人,男子就可以擁有遠大理想為了自己的國家盡忠,那女子就不可以了嗎?
但這一點絕對不是他和陸綠筠可以改變得了的,每一個人都是時代的犧牲者,提出變法的人又有幾個落得好下場的,同意讓女子去科考這不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嘛,況且能夠懷揣為官為民理想的女子怕是也不多。
見溫年勍不搭話,且表情嚴肅,顯然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狀態中。
陸綠筠在一旁看了會兒書生們的辯駁,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去揪了下他的袖口,壓下怨氣,道:“我隻不過是說著玩罷了,你別當真,自古以來就沒有女子去科考的例子。”
“嗯。”溫年勍點了點頭,一臉的沉重。
“你剛才是不是想了很多?”
的確是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可溫年勍並不打算如實告知,隻是道:“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試一試。”
“?!”陸綠筠險些被他的話給驚掉下巴,她趕緊環顧四周,見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倆,這才將其給急匆匆地拉到柱子後邊,躲著恨恨地問道:“你還想試一試,這官家的想法也是咱們這些人能隨意更改的,怕是變法不成反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果然是男子的思維模式與女子的不同,她隻當是在隨口開玩笑呢,卻不成想溫年勍已經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了,怕是再遲一會兒他就已經想到如何修改法律了。
“呃……”因著緊張過度,陸綠筠打了個嗝,還是出聲的這種。
她連忙往胸前拍了幾下,想把這口氣咽下去,免得在眾人麵前出醜。
溫年勍這個始作俑者卻在偷笑,在陸綠筠抱怨的目光下,這才領著她去旁邊的桌子,瞧著盤中有幹淨的茶杯,便抬手給倒了一杯,“給,慢點兒喝,別在噎著了。”
咕嚕嚕灌下一杯溫熱的茶水以後,陸綠筠覺得自己心情這才舒暢了一些,他們站在偏僻的角落裏,正好有一大片的珠簾勉強擋住了視線,卻又遮擋的並不完全,還是能夠窺得見一些光景的。
在另外一個拱門內,一個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正和一個紅衣男子舉止親昵,時不時地幫其撩發絲。
陸綠筠咳了一聲,將茶杯放下,她對於這種事倒是不怎麼八卦,可那紅衣男子的身形她覺得有些熟悉,距離到底還是有些遠的,再加之這一片的珠簾,萬一是自己認錯了人呢。
“你覺不覺得那個紅衣男子有些麵熟?”陸綠筠如此問道。
“哪個?”溫年勍順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紅衣男子他沒有認出來,可那人身邊站著的分明就是連家大公子連鶴,沒有想到他的身子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居然還有心思出來參加這種詩會。
往那兩人所在的方向稍微歪了下頭,示意陸綠筠跟上,溫年勍便抬腿走了過去。
“你不是說覺得那人眼熟嘛,咱們過去看一下萬一真是你熟人呢,還能打個招呼,順便說會兒子閑話。”
“萬一不是驚喜是個驚嚇呢,這誰說得準啊。”
雖然陸綠筠覺得那人眼熟,可並不知是原身認識的,還是之前的自己所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