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雖然竭盡全力去保持穩定,可還是令人一下子就聽出了這其中夾雜的羨慕和嫉妒,以及那難以掩蓋的恨意。
方婉蓉是八抬大轎給抬入陸府的,且大婚之日還身穿紅色嫁衣,如此待遇在場的姨娘可沒有一人擁有,從前就隻有她們羨慕方婉蓉的份兒,可如今方婉蓉竟也會渾身酸溜溜地跑來問她們。
這種感覺令在場的諸位姨娘們心中一喜,皆是喜笑顏開,對自己來前院一趟的決定更加堅信是對的了。
“哎呀,妹妹你身懷有孕,就該待在院中歇息的,怎麼還巴巴地跑來前院了呢?咱們這拿的可都是夫人給的商鋪契約,與妹妹的那些金銀珠寶想比,也不算是什麼要緊的東西,所以也就不給你瞧了。等下次有機會了,你自己也會擁有的。”梅姨娘最先開口道,雖然口頭上說是沒什麼要緊的東西,一張紙自然是不值什麼銀子了,可這背後代表的意義非凡。
方婉蓉那滔天的怒火被一下子點燃,她一口銀牙都快要被咬碎了,不甘示弱地回道:“不過是幾家鋪子罷了,還將你們高興成什麼樣子了,都是些沒有見過世麵的玩意兒!”
“你!”梅姨娘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收斂。
她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自然不會慫了,雙手叉腰,道“恐怕妹妹這是吃不到葡萄非得說葡萄酸呢,咱們府上的幾位姨娘就你一個人沒有分到鋪子吧,你也不想想這是為了什麼,還自個兒腆著臉過來。”
這話引得背後的眾人都輕笑出聲,確實如梅姨娘所言,陸夫人之所以會說什麼方氏身懷有孕,所以就不勞累她了,其實就是不想給她商鋪管理,這兩人的仇恨早在陸宇偏心的那一瞬間就結下了。
不管怎麼說,後院都是由著陸夫人來管的,誰手上擁有實權,那誰就是能夠說話的人。
就算是方氏再得寵,那又如何,她還是隻能聽命與人。
“要換做是我的話,人家不給我鋪子也就算了,我隻當做沒有看見,自己蒙頭睡大覺去,可耐不住有些人的臉皮就是厚實,不給還眼巴巴地跑來向人討要了……”
梅姨娘的話還未說話,黑影一閃,緊跟著她麵上就一疼。
“你這大字不識一個的賤蹄子也配管理什麼商鋪!”方婉蓉被激怒了,她也不顧不得其他,甚至連身邊丫鬟拚死使的眼色也沒有瞧見,隻想著耍小性子一掌揮了過去。
可是她忘記了,現在不是在外邊,而是在規矩森嚴的陸府。
身為一個剛入門沒有多久的姨娘,她居然動手打人,這可驚動了所有人。
有丫鬟趕緊跑去告知陸夫人。
被打的梅姨娘捂著自己的臉,眼神一刹變得陰沉,像是想要活吞了方婉蓉似的,如果此人沒有懷有身孕的話,她指定會衝上去與其拚命的,就算是冒著被挨罰的風險,她也得抓破方婉蓉的那張狐媚臉!
“方婉蓉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動手傷人!”玉姨娘驚呼一聲。
“我……”方婉蓉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兒,她隻不過是想來問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為何就打了梅姨娘,她愣住看向自己打人的手,“並非是我本意!”
“方姨娘這是在對我的決定有不滿嗎?”一道輕柔卻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傳來。
紅鳶扶著陸夫人跨過門檻,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往這邊走了過來。
就算是內心有不滿,可方婉蓉還是知道不能當著麵與陸夫人直接對上,趕緊服軟道:“姐姐哪裏的話,妹妹隻是對商鋪的事兒有些好奇,所以才會想著過來問上一嘴,可哪裏知道梅姐姐故意尋釁這才鬧了點兒小矛盾。”
她長歎一聲,仿佛對自己的衝動行為十分自責。
陸夫人對早已經看穿了方婉蓉的這種兩麵三刀的性子,她不動聲色,問道:“梅姨娘,方氏所言可是真的?”
“夫人,您瞧我這臉上的巴掌印,她用了這麼大力氣給打出來的,還辯解說是鬧點兒小矛盾,這要是還算小矛盾,那方氏口中的大矛盾豈不是殺人越貨了!”梅姨娘平白無故被打了一巴掌,心中自然惱怒。
陸夫人轉頭又問道:“那方氏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這個……”方婉蓉瞧著梅姨娘臉上的紅印子,若說隻是小矛盾,好像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了,隻是她當時打下去的時候並沒有覺得用了多大的力氣啊,為何硬生生地留下來五個指頭印?!
“是妹妹一時衝動犯了錯,還請姐姐責罰。”
陸夫人道:“既然是你打了梅姨娘,那這責罰也該是由她來定。”
梅姨娘雖然嘴上不饒人,可到底不算什麼壞人,便隻道:“雖然方氏動手打了人,可念在她腹中有老爺的子嗣的份上,便不再使用家法了吧,隻是她這張嘴說話可難聽的要命,還是留在院中多抄寫幾本經書清下心。”
方婉蓉這也算得上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是想過來詢問商鋪的事兒,可沒有想到反而把自己給弄的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