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了斷(2 / 2)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言語太偏激,還是因為妹妹當時確實走投無路,隻知道等他冷靜下來,想要幫助她的時候,家裏卻傳來妹妹跳井自殺的噩耗。

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妹妹死於五年前,也就在他知道噩耗的當天,他把租住的那個小窩裏唯一的那張桌子給砸碎了,那是妹妹送給他的,說是方便他看書和寫稿子。

他不知道砸碎那張桌子,是因為對妹妹的恨,還是對妹妹的愛,總之,它就那麼一點一點的碎掉了,還夾雜著他的血,碎得不成形,隻能當成柴火。

說到瑩瑩,他跟她似乎也不是一路人,特別是有了跟我接觸之後,他才發現,或許從頭到尾都隻是他的一相情願。

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清楚,嫚玲跟他之間怎麼可能有連接呢?她學習好,性格好,又有誌向,當他在工地上當小工的時候,她已經是重點大學的培育對象;當他在生存線上苦苦掙紮的時候,她已經組建了自己的家庭,並跟她的丈夫合開了一家頗有規模的公司。

想來,他對她的癡戀,早在當年她把情書還給他的時候,就應該結束了,而他卻在八年前聽聞她結婚的喜訊(當然,於他而言卻是噩耗)那一刻,竟都沒收斂。

或許,他感念的隻是幼時的那一點溫暖,而他卻把它錯當成了愛情;或許,嫚玲隻是可憐,或者同情他,卻從沒想過要他回報她些什麼,尤其是用他所謂的最神聖最純淨的情感。人生,也許從一開始就給我們他們劃定了最清晰的界限,隻是他固執地不願意麵對。

遲一凡借著酒勁兒說這些的時候,我們每個人都聽得目瞪口呆。

李丹低聲對我說:“果然被我說中了,他真是喜歡你呢!”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說:“趕緊閉嘴吧,你看他現在瘋瘋癲癲的樣子,你敢接受他嗎?”

李丹吐了吐舌頭說:“拉倒吧,我可受不了,幸好他喜歡的人,不是我!”

這個臭丫頭,話裏有話,這是把難題又踢給我了嗎?

許慕華見狀,笑著對我說:“好姑娘,當然到處都受歡迎了!隻是,他這個樣子,真配不上你!”

被他這麼一說,我隻覺得臉頰發燙,沒法接他的話茬兒。

他似乎也不在乎我如何接話,隻是,打了個電話,然後便來了兩個青年,將喝醉了的遲一凡給架走了。

沒有了遲一凡聒噪的餐桌,頓時安靜了不少。許慕華倒是很會活躍氣氛,說說笑笑間,我們很快就淡忘了剛才的不愉快。

酒真不是個好東西,遲一凡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他躺在了許慕華公司員工的宿舍裏,我這才知道那兩個人是他的員工。

宿醉之後,頭會非常痛,感覺有針在腦袋裏麵紮一樣,遲一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都是陌生人。他根本記不清昨晚到底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腦袋裏麵一片空白。

他後來告訴我,他曾經想要給我打電話,問問我他昨天是不是失態了,還有,他都說了些什麼,都做了些什麼,有沒有說錯什麼,做錯什麼……但是,他始終都沒有勇氣。

他隻知道他說話的時候,情緒波動很大,我們的表情都是僵硬的,或者還有愕然,隻是,那些他都記不清了。

他隱約記起了昨晚發生的一些片段,好像他哭著堵我說,他非常喜歡我;好像還哭著對妹妹說他對不起她,好像哭著對嫚玲說要等他,不要嫁給別人,好像他……

頭痛欲裂,恍惚間看到很多雙莫名的眼,還有驚恐的臉;恍惚間聽到了妹妹絕望的哭聲,還有嫚玲的歎息聲……唉,為什麼每次當他感覺離幸福最近的時候,卻偏偏是它離他最遠的時候呢?

但我還是接到過他的短信,有關那天晚上的經過,可我沒有跟他解釋什麼,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我想我跟他注定不是一路人,相遇也隻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於是,我隻是很禮節性地對他說道:“都過去了,不用再提了,對了,那天坐我旁邊的,是我男友,以後有機會,大家出來一起坐坐……”

短信發出去之後,沒有得到他的回應。或許他在思考著什麼,但那些都不重要了。盡管我隻是拿許慕華做擋箭牌,但這是讓他斷掉念想的唯一方法,至少在當時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即便他不相信,非要找許慕華對峙,我想許慕華也會非常樂意幫我演戲,即便假戲真做,我也不。至於,遲一凡的那些家事,那就當做永遠的秘密好了,沒有人會主動去觸碰,揭開心底的傷疤,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唉,不去想了,已經發生的,我改變不了;還沒發生的,我無法預料!還是做好眼下的事情吧!或許,沒有雜念,沒有負擔的生活,是應該用另一種輕鬆地方式去過吧!可以像一條蟲,但不一定要認為它可憐;也可以像一條狗,也不一定要認為它在流浪;生活總還是會有美好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