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聽娘跟小舅的話,終於確定這真是糖塊,鼓起勇氣伸手捏了一塊放到嘴裏,又忍不住吐了出來,這哪兒是糖啊,雖說有些甜味可又苦又澀的,三娘吐出來的糖又便宜了四寶。
三娘忽覺這孩子是不是味蕾出了毛病,這樣東西都能吃得跟人間美味一樣,常氏瞪了她一眼:“這東西貴著呢,你這丫頭不吃也別糟蹋。”
三娘:“這哪能算糖,一點兒都不好吃。”
常氏:“就你這丫頭事兒多,有的吃還堵不住你的嘴,往年得這麼一塊糖,當寶貝一樣藏著,且舍不得吃呢,病了一場口倒是高了,你小舅這糖實在定州買的,要是咱們這兒,可還不如這個,還得十個錢呢,十個錢都能買好幾隻小雞崽兒了。”
三娘有些懵,這樣的難吃的糖十個錢一包,同樣的錢可以買幾隻小雞崽兒,這糖難吃到死,要是換成幾隻雞崽兒,養大了,可以生蛋,到了年底養肥了還能宰了美滋滋的吃頓雞肉,補充營養的同時還能打打牙祭,隻要腦袋正常的自然都選第二個,可小舅偏買了這樣難吃的糖回來,三娘忽然對這個糊塗的小舅產生了懷疑,這樣不精明的人能做買賣嗎,不會都賠了本吧。
而且,這樣的糖還用買啊,自己就會做,自己開雜貨鋪的那條街賣什麼的沒有啊,雜貨鋪對麵就是個賣芝麻糖的,後頭的屋子就是作坊,自己看都看會了,做出來的芝麻糖可比這個好吃一萬倍不止,隻不過,自己就算會也沒用,一個自己是個小孩子,自打出生估摸連這個村子都沒出過,忽然說自己回做糖,葛家夫妻若是認為自己胡說八道還好,萬一以為自己中邪了的怎麼辦,這裏可是古代,人們普遍愚昧,對於中邪這件事兒極為恐懼,說不準把自綁起來燒死也未可知。
想想都怕,所以自己表現的不能太急切,太怪異,得在大家能接受的範圍之內,一點點的發家致富,三娘忽然意識到,即便自己有一定致富技能,想施展出來被葛家認可,也是件相當有難度的事,首先這些自己之前並不覺得稀奇的知識技能,在這裏必須找到一個合理的途徑,畢竟自己如今是個九歲的孩子,長在這樣窮鄉屯裏的丫頭,懂事的就像大娘二娘一樣,能幫著做飯做針線,幹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不懂事的就像自己這樣,就知道帶著弟弟出去瘋跑,要是自己忽然說自己會這兒會哪兒,豈不古怪。
所以,得找個別人信得過的途徑,可往哪兒找呢,葛家這樣的人家,連個識字的都沒有,一家子都是一根筋,爹娘就知道種小米,都不知道變一變,大娘二娘就知道跟著娘學針線,四寶就知道流著兩管鼻涕纏著自己去外頭瘋跑,好容易來了個有些想法的小舅,還是個一心討好外甥立誌做個合格小舅的毛頭小子。
這不是讓自己幹著急嗎,忽的想到,自己或許可以扮天真提示一下小舅,若這小子有腦子,說不準能聽見去,不管怎麼樣,目前隻有這一條路,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想到此,三娘盡量做出個可愛天真的樣子,歪著腦袋道:“小舅不是想跟外頭的貨郎一樣賣東西嗎,就賣這個糖不就好了。”說完還很大無畏的捏了一塊糖塞到嘴裏,做出一副吃的很是香甜的饞樣兒,力求讓葛家父母認為自己是貪吃才出的這個主意。
常氏忍不住道:“我還當你這丫頭轉性了,鬧半天還是個小饞貓,攛掇你小舅賣糖,是為了解你們肚子裏的饞蟲子。”
常氏一句話屋裏人都笑了起來,三娘心說,吃這樣的糖都能得厭食症,解什麼饞啊,等回頭有機會自己做一回,讓葛家人嚐嚐什麼才是真正的糖。
不過,由此可知,在這裏糖還是很稀罕的東西,想也是,僅僅能溫飽的葛家,吃糖的確有些奢侈。說到底就是太窮了,她記得就算在物質生活匱乏的古代,有錢人一樣可以過得很好,什麼零食蜜餞小點心,要多精致有多精致,甚至比現代人過得還熨帖,前提是得有大把的銀子。
而葛家別說大把的銀子,三娘懷疑都沒見過真正的銀子,所以,自己初步的目標是能見到銀子,不管是銀錠子還是碎銀子都成。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這個毛頭小子得開竅才行。
想著不禁滿含希望的看向小舅,小舅見這丫頭直勾勾望著自己,一臉期盼,忍不住樂了,伸手拍了拍她的發頂:“成,就算為了我們三娘,小舅也得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