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娘聽了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兒,聽見我狗娃爹家去說你家三丫頭也陪著四寶念書,我還納悶呢,咱這十裏八村的,別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就是那些日子富裕的,也至多會送家裏的小子去念私塾,沒聽過誰家丫頭念書的,丫頭還是在家學學針線便好了。”
三娘不大愛聽鐵蛋兒娘的話,什麼叫丫頭就不能念書,心裏不滿小臉上不免帶了出來,常氏知道這丫頭的性子,生怕她一來脾氣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忙道:“你二姐剛找你呢,說有什麼事兒,快去吧。”
三娘哪會不明白娘是借著二姐支開自己,也不在意,說了句大娘坐著便出去了,進了西屋,見大姐二姐坐在炕上,一邊兒做針線一邊兒望著自己笑,知道是聽見東屋的話了。
三娘不理會一下跳到炕頭上坐了,側頭見大娘手裏的鞋不禁愣了愣:“大姐這是給誰做的?怎麼瞧著有些眼熟呢?”
二娘忍不住笑了起來:“虧你還能瞧著眼熟,這鞋都快做成了,你說說可動過幾針?先生要是等著你的孝敬,還不知什麼時候呢。”
三娘聽了,忙拿起另一隻看了看,還真是自己前些日子做的那雙,上回瞧先生的鞋破了,自己便量了尺寸,想著做一雙也是當弟子的孝心,為此,娘還好生欣慰了一番,特意教自己打夾紙納鞋底兒,應該說這鞋底有一半是自己納的,剩下的都是二姐幫忙,如今這上鞋幫的卻是大姐,自己這孝心也太馬虎了些。
想到此,從大姐手裏接過來:“我來吧。”
大姐也不攔著,手把手教給她怎麼縫,三娘還是很聰明的,哪怕是自己不擅長的針線,也是一學就會,雖說做的不如大姐二姐好,也過得去眼。
難得這丫頭認真的做回針線,大娘也不擾她,去外頭翻晾在院子裏的豆角幹,蘿卜條什麼的,曬幹了放起來,再配上醃好的兩壇子鹹菜,這一冬便不愁沒菜吃了。
大姐一出去,二姐便湊了過來往東屋努努嘴小聲道:“鐵蛋兒娘病歪歪的瞧著風吹吹就倒,倒是能說,難為她平時悶在家裏一個人怎麼過來的。”
三娘:“話多了傷氣,也難怪她身子不好了。”“
二姐笑的伸手戳了她的額頭一下:“你這張嘴倒不饒人,指定是心裏惱了她說丫頭不能念書的話了是不是?你管她呢,二姐支持你念書,將來你和四寶都出息了,二姐也能跟著沾沾光。“
三娘瞥了她一眼:“二姐,我又不能跟四寶一樣去考科舉,能有什麼出息?”
二娘:“那可不一定,我瞧著你可比四寶有本事,你那個什麼經裏啥本事沒有啊,你要是都學會了,可了不得。”
三娘:“二姐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唄,幹嘛還拐彎抹角的?”
給妹子說破心思,二娘也沒覺不好意思,索性道:“那行,我就直接問了,你不說把那什麼經裏做菜的本事教給二姐嗎,二姐還等著呢,誰知你不提這茬兒了?”
三娘:“二姐,不是我不教你,而是咱家材料太少,這做菜說白了就是食材跟調料,咱家兩樣都缺,能做啥菜啊。”
二娘:“照你這麼說,人家書上的老百姓就不過日子了,二姐也沒讓你教那些稀罕菜,你就把咱老百姓日常過日子做的菜教給二姐就成,就像上回做魚那樣的。”
二姐一說,三娘倒是想起來了,沒調料怕什麼,可以自己做啊,那本農經上什麼曬鹽做糖做醬,醃製臘肉鹹魚,鹹菜……總之什麼都有,還有如何儲存過冬的菜。
說到過冬,三娘忽然想起來,這都秋天了,可以在院子裏挖個菜窖,儲存蘿卜南瓜一類的東西,冬天就不用天天吃鹹菜了。
說起這個三娘也奇怪,怎麼這青州連白菜都沒有,白菜不是最平常的過冬菜嗎,既好吃又便宜,又能炒又能做餡兒的,比蘿卜南瓜用處大多了,要說土豆是舶來品,這邊兒見不著不新鮮,可大白菜應該是土生土長的國貨,怎麼也沒有,亦或是跟麥子一樣,青州這邊不種所以沒有。
二娘見她出神,不滿的推了她一下:“琢磨什麼呢?”
三娘回神:“二姐,書裏頭倒是有個作大醬的法子,要不咱們試試?”
二娘愣了愣:“大醬是做啥的?”
三娘這一句還真給二姐問住了,想了想道:“有了醬以後再燉魚就不用擱鹹菜湯子了,而且燉出來的魚更好吃,我記得書上有道菜叫醬燒魚就是用這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