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連飯都沒吃就去青州了,葛家這邊兒也各自忙了起來,自打三娘跟先生說了擴寬河道的事,葛先生便不再反對她跟小舅經商,隻要把布置的課業做好,也不用日日都去先生哪兒上課了。
得了先生默許,三娘跟二姐認真研究起做糖的流程來,二姐對於火候的把握,三娘很是服氣,簡直就是天生的廚子,而且還能舉一反三,法子雖是三娘出的,可經過二姐一遍又一遍的研究,做出的白飴品質也越來越高。
一個多月一轉眼就過去了,葛家村東邊的荒地上,起了一排整齊的磚房,作坊蓋了起來,對比著不遠處葛家村的土坯草房尤為顯眼,還沒進葛家村呢,老遠就能瞧見。
路東家撩開馬車的窗簾,往外看了看問:“那便是常記的糖作坊嗎?”
路記掌櫃的道:“這一路走來,方圓幾十裏就這麼一片磚瓦房,又是臨著河蓋的,想必是了,說起來這常掌櫃還真能折騰,我記得上回他跑到路記去買麥子的時候,還在集上擺攤呢,這才幾個月,常記的唐作坊都蓋起來了,而且做出的白飴糖比周記的都好,東家,您說這麼個村小子,哪來的這麼大能耐呢。”
路東家:“這小子雖說天生是做買賣的料,可這背後也必有高人指點。”
路記掌櫃:“啥高人啊,我可掃聽過,這常家葛家往上倒幾輩兒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
路東家搖頭:“莊稼人怎可能識字念書?上回在青州城見的那個丫頭說是常三外甥女的,言語不凡,舉止大方,可不像個鄉下丫頭。”
路記掌櫃:“那丫頭是夠精的,模樣生的也好,瞧著就叫人喜歡,葛家倒是真生了個好閨女,”
外頭的車把式道:“東家,掌櫃的,前頭便是葛家村了,咱是去葛家還是去常記的糖作坊?”
上回常三去青州送白飴糖,路記掌櫃的讓車把式送了他家來,因此這車把式認得葛家,路記掌櫃剛想說去糖作坊,想起東家此來可不是為了看常記怎麼做糖的,而是來看常三後頭有什麼高人,因此道:“去葛家。”
車把式應了一聲,趕著車往葛家走,到了院門口停下,路東家一下車不禁道:“這裏就是葛家?”這房子也太破舊了些。
車把式點點頭:“這就是葛家,小的上回來過,錯不了。”
大娘正在灶棚子裏剁白菜幫子,剁的碎碎的混了麥糠喂雞最好,說到這白菜,大娘就忍不住高興,爹從定州捎回來的不知什麼的菜籽,在三娘手裏就種出了一顆顆綠油油白生生的菜,這白菜長的快,這才一個多月就快長成了,一顆顆蹲在地裏,瞧著就叫人心喜。
三娘說等過兩天爹得了空就在房後挖地窖,等收了白菜放到地窖裏,這一冬也不愁菜吃了,家裏養的雞也能摸著些菜幫子解饞,小舅的糖作坊也越發紅火,已經雇了二十個人手做糖,還供不上賣,昨兒聽見爹娘說還要再雇人手。
二娘偷著跟自己說,三娘跟小舅商量著明年開春給先生蓋房子呢,蓋了先生的房子,就給咱家蓋,蓋個老大的院子,她們姐妹一人住一間屋兒。
大娘不禁想,要是真蓋好了,磚瓦的房子,明紙糊的窗戶,亮堂堂的屋子,自己坐在燒的暖暖的炕上繡花,該有多好啊。
想著嘴角的笑更大了些,卻聽外頭有馬叫聲,不禁愣了愣,葛家村也就有慶大伯家有一頭老牛,哪來的馬叫,忙著出來,見籬笆門外站著三個人,兩個不認得,一個是上回送小舅家來的車把式,記得是青州城路記糧鋪子裏的。
車把式見了大娘忙道:“大姑娘,這是我們路記的東家跟掌櫃的。”
大娘一聽,忙快步走了過來,開了籬笆門:“原來是路東家,路掌櫃,您二位先在屋裏坐一會兒,我這就找三娘叫小舅家來。”說著讓著三人進來。
路東家笑眯眯的道:“上次在青州城見過一個姑娘,說是常掌櫃的外甥女,可是姑娘的妹子?”
大娘:“我兩個妹子都去過青州城,不知東家見得是哪個。”
路東家道:“說話文文氣氣的,念過書的那位姑娘。”
大娘笑道:“那是三娘了。”
路東家左右看了看:“這位三姑娘不在家嗎?”
大娘點點頭:“在的,正跟我二妹在房後捆白菜呢。”
大娘話音剛落三娘從房後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顆綠油油的大白菜,一邊兒走一邊兒跟旁邊的二姐商量:“今兒晌午就包白菜餡兒素包子好了,用昨兒磨的麥子麵,清清爽爽的既好吃又去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