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蘭見眼前的三娘,年紀雖小,衣裳也有些土氣,卻極幹淨清爽,眉眼靈動,說話得體,舉止也大方,一點兒都不像個鄉屯裏的姑娘,心下已是十分喜歡,隻是初次見麵有些羞澀,不知如何搭話。
正猶豫間,三娘已經先一步過來拉了她的手:“蕙蘭姐姐,我是三娘,常聽路伯伯提起姐姐,一直想見見卻不得機會,今兒姐姐一來,三娘可算如願了。”見大姐二姐出來了,三娘拉著路蕙蘭挨個介紹:“蕙蘭姐姐,這是我大姐,脾氣好,針線做得也好,這是我二姐,脾氣有些不大好,可是會做菜,針線上比不上我大姐,不過鞋子倒做的結實好看。”
二娘聽了不樂意了:“我的針線是比不上大姐,可比你這丫頭那可是強了十萬八千裏,你倒好意思說嘴呢,還有,我脾氣哪兒不好了,比起你來我脾氣可好著呢,大姐你給評評理,我哪兒脾氣不好了。”
大娘笑了:“你們倆的脾氣都好,快別鬧了,今兒有客呢,也不怕客人笑話。”說著伸手拉了蕙蘭的手道:“我是大娘。”說著頓了頓不知該叫姐姐還是妹妹。
三娘:“蕙蘭姐姐,我大姐是屬馬的。”
蕙蘭忙道:“我屬大龍的。”
大娘笑道:“那是蕙蘭姐姐了。”
葛老大兩口子跟小舅迎了出來,蕙蘭正要見禮,三娘拉住她道:“大正月怪冷的,在外頭站著做什麼,先進屋再說。”
常氏也道:“可是,趕緊的屋裏說話兒。”
一行人進屋坐下才又重新見禮,蕙蘭給葛家二老拜年,三娘早趁著剛才把紅包塞給了爹娘。
葛家二老給了蕙蘭,也算有個回禮兒,三娘知道這次路東家帶他閨女來,主要目的還是小舅,便拉著蕙蘭到了小舅跟前兒:“蕙蘭姐姐,這就是我小舅。”
蕙蘭自是聽爹說過,這常三是葛家的舅爺,常記的掌櫃,雖說年紀還不到二十,可做起買賣來頭頭是道,有心路,有本事,是個做大買賣的料兒,將來誰家招這麼個女婿可落著了。
蕙蘭也不是小孩子,豈會聽不出爹話裏的意思,娘去的早,爹並未續娶,故此膝下隻有自己這一個女兒,將來勢必要招個女婿來承繼路家的家業,爹是瞧上這常三了,想招他當路家的女婿呢。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既有此意,那常三便極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夫婿,這乍一見,難免害臊,尤其這輩分上有些不妥,
葛家三個姑娘叫自己姐姐,自己稱呼葛家兩位長輩叔叔嬸子,依著這個輩分兒該叫一聲小舅,可是將來……
三娘見她一張小圓臉紅彤彤的跟熟透了的蘋果似的,想是糾結於輩分,不禁暗暗好笑,看起來這還真是個實誠姑娘,想必早知路東家的意思,才會不好意思。
側頭在她耳邊小聲道:“蕙蘭姐姐,這會兒先叫小舅無妨,以後若不是了,再改稱呼不就得了。”
三娘一句話,蕙蘭的臉更紅了起來,卻也隻能依著她叫了聲:“小舅。”
常三頗有些不自在,雖說出外跑買賣,見得人不少,可姑娘家卻沒有,這路蕙蘭又不是自己的外甥女,她這聲小舅叫的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一時愣在了當場。
三娘看著好笑,把紅包塞給他:“小舅,蕙蘭姐姐給您拜年呢,您可不能白受著。”
常三這才回神接過紅包遞了過去,蕙蘭忍不住抬頭,小舅也正好給紅包,兩人的目光正好對上,小舅一慌手裏的紅包沒拿住掉在了地上,忙彎腰去撿,蕙蘭見了也去拾,這兩人同時貓腰,額頭便撞到了一處。
小舅越發慌亂起來,想去瞧瞧撞疼了沒有,手伸過去卻想起人家不是自己的外甥女,哪能動手呢,僵在半道伸也不是縮回來也不是,尷尬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