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三娘愣了愣,自己雖說告了一回禦狀,可也就是一個小老百姓,皇後娘娘召見自己做什麼?
小荷低聲道:“三姑娘,皇後娘娘召您莫不是為了齊王殿下吧。”
小荷一提三娘方想起,皇後娘娘正是齊王的生母,故此身份格外尊貴,可自己跟齊王的事早已時過境遷,即便沒過去,自己的身份也不至於驚動皇後娘娘吧。
不管怎麼說,皇後娘娘召見,也推脫不得,跟小荷交代了幾句,便出去了,兩個嬤嬤並未為難三娘,隻是請她上了軟轎,往宮裏去了。
這是三娘第二次進宮,這次未去大殿而是從宮廊進了中宮, 嬤嬤把她帶到了偏殿一間房內道:“姑娘且在此處稍待。”轉身出去了。
三娘微微打量,像是書齋又似琴房,窗下擺了一張琴桌,桌上放著一把古琴,側麵是一整麵的書架子,內宮之中不可冒失,三娘也沒敢底細瞧,卻因站的離窗子近,正好瞧見琴桌上放著一本翻開的琴譜,瞧著有些年頭了,翻開的頁上並不是譜子而是一首詩,韓愈的幽蘭操,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采而佩,於蘭何傷。今天之旋,其曷為然……
三娘愣了許久,發愣的原因不是因這首詩,而是字體極為熟悉,正是先生的字 ,先生常說便是一個人的字,即便看上去差不多,但隨著年紀境遇的不同也會有所變化,這琴譜上的字三娘雖一眼便認出是先生的字,但跟如今也不大一樣,多了幾分狂放恣意,想是先生年輕時的手筆。
先生善琴技,三娘一早就知道,自己也跟先生學了一陣子,卻因忙著常記的事兒,沒下多少心思,粗略學了些毛皮,為此先生還一再說,以後出去千萬別說是先生的學生,丟不起人,這琴譜既有先生的題詩不是先生的就是先生贈與別人的,怎會出現在皇後娘娘的琴桌上?
正想著,忽聽外頭有太監稟告:“娘娘,殿下跟世子爺到了。”
接著一個頗好聽的聲音道:“讓他們進來吧。”
三娘這才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正在娘娘的寢殿呢,側麵是個隔扇門,用一個富貴牡丹的紗屏隔著內外, 透過紗屏上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影綽綽能瞧見外頭情景。
外頭瞧著像個起坐間, 南炕上靠著一個宮裝美人,即便隔著屏風三娘也能感覺到她通身的雍容氣度,旁側是那兩個接自己的嬤嬤,還有幾個大宮女。
隨著皇後娘娘話音一落,進來兩個人,看見這兩人,三娘陡然渾身僵住,她目光落在齊王旁邊的人身上,竟是阿聿,怎會是阿聿?他又為什麼會出現在皇後娘娘的寢殿之中?
正混亂著,便聽外間兩人行禮:“兒臣,阿聿,給母後,給姑姑請安。”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說的內容雖不一樣,卻也已經清楚的表明了身份,三娘臉色變了幾變,一瞬間許多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齊齊湧上心間, 怪不得他隻是粗略提過是京裏人,父母早亡,家裏隻有祖父跟一個已經出嫁的姑姑,從來不跟自己說他家裏的事 ,是怕說多了露出來,什麼興和大掌櫃的遠親,根本就是興和的東家,難怪在蜀地,找鋪子開作坊興和如此幫忙,還有自己告禦狀挨鞭子的時候,疼暈過去之前,那內官說了聲阿聿,自己當時還奇怪,這內官怎會提起阿聿,今日都明白了,因為他不是阿聿,不是興和大管家的遠房親戚,更不是常記的賬房先生,他是國公府世子,他嘴裏的已經出嫁的姑姑便是外頭的皇後娘娘,齊王殿下是他嫡親表兄,昔日戰功赫赫的老將軍,如今國公府的老公爺便是他嘴裏自小教導他的祖父,他也不姓季,他姓姬,是大周朝最知名的姓氏,同樣也代表著最為顯貴的家族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