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熠然看起來很冷靜,路微深也是如此。

他們的表情都是平平淡淡的,和那些船員的焦急恐懼有著最鮮明的對比。

“聯係顧家。”

顧熠然眸色淺淡道。

船長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聯係了,但是……”

顧熠然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那大少,現在……”船長眼圈都紅了。

“船艙裏不是有救生設備嗎?足夠你們逃生了。”顧熠然輕輕的敲了敲輪椅的把手,語氣不悲不喜。

路微深也轉過身來靠在欄杆上,看著藍天白雲,覺得心很靜。

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就像是一切終於塵埃落定的感覺。

“大少,那你呢?”船長盡管很怕死,可是在聽到顧熠然這麼安排後,還是忍不住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顧熠然聽後,看向了路微深。

沒說一言,可清俊的臉上卻斂著一絲透不進去光的傷。

路微深笑了笑,對那船長說,“去吧,把傷害降到最低,我和你們大少聊聊天,命大的話沒準還能等著你們得救後找人返回來救我們呢。”

船長也知道他們說的是對的。

一個漢子,眼圈通紅,一咬牙,“大少,你和路小姐等我們。”

“嗯,去吧。”顧熠然淡淡笑道。

船長轉身快步走了。

路微深衝顧熠然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顧大哥,此情此景,你想起一部電影沒?”

顧熠然不意她會這麼說,微微一怔,然後笑了出來,“泰坦尼克號嗎?”

“對啊,雖然沒有冰山,但是這船也是要沉了的,不過話說,顧大少,你好歹也是顧氏的繼承人,怎麼弄了個船還是個破的啊?”路微深調侃道。

顧熠然輕描淡寫的笑著回答,“因為有人巴不得我早點兒死吧,也不知道這艘船她動了手腳多久了,終於今天派上了用場。”

路微深愣了愣,“是誰?”

“我媽媽吧。”顧熠然對她笑了笑。

路微深吃驚道,“顧太太?怎麼會?她不是……就是我看到她的那幾次,她都是很疼你的啊。”

顧熠然揚唇,“她不是疼我,她是怕我懼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爸爸,那她最喜歡的權勢金錢豈不都沒有著落了?”

路微深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她有把柄在你手上?”

顧熠然讚賞一笑,“不止一個。”

路微深覺得好像是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閑適的趴在欄杆上,眼睛泛著八卦的光,“說來聽聽。”

顧熠然被她逗笑,“解悶兒?”

“不,搜集素材,我以前寫小說啊,一遇到豪門夫人就覺得腦袋疼,以前我家算是個小豪門吧,但是我媽媽她……她……”路微深糾結了半晌,都沒能找到合適的形容詞,“她是最不像豪門夫人的夫人……”

顧熠然忍不住大笑。

路微深也笑了,“所以啊,說說吧顧大少。”

顧熠然也沒想瞞著路微深什麼,都這個時候了,還就他們兩個人。

所以,他隻是短暫的沉思了一下,就緩緩道,“我不是我爸的兒子。”

路微深,“……”

雖說她已經做好聽八卦的準備,但是實在是沒想到顧熠然上來就爆了一個大的。

她微微的直了直腰,長歎了一聲道,“看來咱倆命運一樣啊。”

顧熠然微微笑了笑,“不一樣,完全不一樣,褚滕逸終身未娶,雖說身邊有個溫沁媛,但是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誰也說不清楚不是嗎?而且從他能夠把你媽媽骨灰拿走這件事來看,就說明他從未忘情,你別說那隻是恨,沒有愛,哪來的恨,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懂。”

路微深沉默了片刻,輕聲笑了,“是啊,他們上一輩的事究竟什麼樣,我也不知道,所以……讓他們自己去糾結吧,那……你說你和我不一樣,是怎麼回事?”

顧熠然自嘲一笑,“我媽媽是為了得到一筆生意,才勇敢的獻了身,你覺得,和愛情有關嗎?”

路微深呼出一口氣。

顧熠然往後靠了靠,“我以前很討厭安歌,覺得是他破壞了我的家庭,後來無意中知道這一切之後,也就不那麼想了,都覺得我沒了雙腿應該恨他,但是我認為,這不過是我在替我媽媽補償,畢竟……安歌他媽媽,說到底,是我媽媽害的。”

路微深渾身一震,“顧大哥,什麼意思?”

“我今天見到溫沁媛的時候,就跟她說,有些事,禇煒彤是東施效顰了,比如她對餘歡做的,迷幻劑,還有心理誘導,溫沁媛最是能玩這些,當初,我媽媽就是跟她合夥,把安歌她媽媽害的性情大變,讓她和我爸爸的感情破裂了,最後還落個慘死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