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歌走了過去,坐在了褚離對麵的沙發上。
他清冽的眉眼在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擺設。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
顧安歌低頭自嘲一笑。
這些曾經深深的刻在他骨髓裏的記憶,他怎麼就那麼輕易的忘了。
褚離一直在看著他。
見他這個表情,褚離微微一怔,眼圈又一下子紅了起來。
“你現在都想起來了?你知道自己有多對不起我媽了是嗎?”
顧安歌清減了許多,眼眸還是黑漆漆的像是透不進光的深海。
“日記。”
他說的簡潔幹脆。
褚離仰起頭把眼淚憋了回去,“我給了你之後呢?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會把你交給你二叔,他們會好好照顧你。”顧安歌沉聲道。
褚離眼睛睜得大大的,仔細看去,會發現裏麵有好多好多的不安和茫然,“那你呢?你一個人要去哪兒?你要跟我媽媽去嗎?”
“不會,”顧安歌緩緩道,“她沒有原諒我。”
褚離心裏猛地一揪。
他吸了吸鼻子,把那個舊了的大鐵盒子推給了她。
“我都看過了,我希望……我希望這個能陪你的時間久一點兒……爸爸,我給你時間去療傷,我媽媽已經不在了,你……別丟下我,我等著你來接我。”
顧安歌把鐵盒子抱在了懷裏,像是抱著一個珍貴的寶貝。
他站了起來,沒有給褚離任何承諾,離開了。
……
顧安歌回到了寧城,北海路99號的那棟別墅裏。
因為這裏,是他為妻子準備的婚房,是他們做過第一次的地方。
哪怕那記憶並不美好。
小朵,還有蔡憧的媽媽李姨都被他派去褚離那裏了。
那孩子固執的很,不肯和喬瑾毓、蕭達達他們一起去住,隻是一個人守在路家。
他說,那裏是他的家。
哪怕外公和媽媽都不在了,也是他的家。
褚離再怎麼成熟,再怎麼能夠擔事,也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而已。
需要人的照顧。
而他自己,則獨自守在這裏。
他和貓貓的家裏。
當他回到北海路99號第三天的時候,才鼓足了勇氣把那個鐵盒子給打開。
裏麵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青草編的螞蚱,小竹笛子,口琴,發夾,一個形狀奇異的小石頭……
每一個都承載著他們之間最美好的記憶。
最多的還是那一年,他和貓貓的照片。
照片裏,他的表情一成不變,冷冷淡淡的,唇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
貓貓就豐富多了。
做鬼臉的,吐舌頭的,哈哈大笑的,扁嘴裝委屈的,還有……趁他不注意偷親他的。
顧安歌看著看著,眼睛就紅了。
在這些照片下麵,是一本厚厚的日記本。
顧安歌發覺,他的手,有些控製不住的在顫抖。
翻開封麵,第一頁就讓顧安歌猝不及防的猩紅了雙眼。
XX年XX月XX日晴
今天媽媽帶回家一個小哥哥,我好喜歡他。
顧安歌喉嚨翻湧,口中腥甜,他極其不舍的撫摸著紙張上麵那顯得稚嫩可愛的字跡,穩了好半晌,他才慢慢的翻到了下一頁。
又是讓他淚意瞬間洶湧的話語。
XX年XX月XX日還是晴
小哥哥做噩夢了,以後我一直一直陪著他,給他唱歌,哄他入睡,永遠永遠,不讓他再害怕。
……
XX年XX月XX日不怎麼晴
今天給小哥哥做了雞蛋羹,我自己都咽不下去,小哥哥卻吃的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