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外麵的世界一片寂靜,空氣也變得清新起來。
雖說蘇仰知道那杯飲料不會有什麼危險,要是喝出了毛病,不得不去醫院的話,這個活動的曝光率會大大提升,所以他敢肯定這杯飲料對健康沒有害處,隻是沒有害處不代表沒有問題。他審視著孟雪誠,對方走路的步伐正常、神情……呃,還算可以,心情似乎不錯。
孟雪誠邊走邊哼著歌,然後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回酒店。
車裏放著輕快的管弦樂,光線陰暗,這讓孟雪誠回想起剛才曖昧的氣氛,內心的天使和惡魔跟隨著音樂的節奏翩翩起舞。
他清楚記得,也清楚感受到了,蘇仰真真確確回應了他的吻。
天使拿著丘比特的金色小箭亂射一通,精準地貫穿了孟雪誠的心房,天使揮動著純白的羽翼甜甜地說:「你的等待是值得的!」
天使的身上冒著粉紅泡泡,一臉陶醉。
驀然,「啪」的一聲,天使圓滾滾的臉蛋偏過一邊,嘴巴都被揍歪了。從天而降的惡魔扇了天使一巴,掌順便將天使擠開。惡魔舉著手裏的小叉子,搖晃著尖頭尾巴惡狠狠地說:「他不過是為了顧全大局才這樣做。哼,全都是你不切實際的幻想。」然後惡魔將射在他心房的金色小箭拔了出來,握著那把被烤得炙熱的小叉子捅了進去,流出汙黑的液體。
惡魔得意地大笑著,露出尖銳的獠牙:「別做夢了!」
惡魔沒嘚瑟夠,眼前忽然迎來波濤巨浪,滔天的浪花築起一道厚厚的圍牆,將天使和惡魔緊緊包圍在一起。兩個小人兒緊緊抱在一起尖叫著,惡魔嚇得尾巴都打結了。
少頃,浪花無聲無息地坍塌下來,像高樓一層一層地倒下,活活將他們淹埋。
……
蘇仰抬起烏黑的眉目看著孟雪誠,他在短時間內調整了三次坐姿,這並不正常,於是叫了他一聲:「孟雪誠?」
孟雪誠反複活動著喉頭,喉結上下滑動,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他抿了抿有點幹澀的唇,執拗地偏過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孟雪誠?」蘇仰伸手推了推孟雪誠的肩膀,卻被那滾燙的溫度給嚇到了。他定睛在孟雪誠泛紅的耳尖上,尷尬地咳了一聲。
蘇仰收回手,目視前方,整個人坐得筆直,宛如被刀裁一樣。
那杯飲料果然不對勁……
萬幸的不是毒藥。
不幸的是催|情|藥。
蘇仰活了三十多年,頭一次碰見服下催|情|藥物的人,思來想去,也沒什麼好的應對方法。如果隻是成分比較單純的催|情|藥,比如育亨賓,發泄出來就沒事了。
不過這樣的推論連蘇仰自己都不信,在那個地方喝的東西,怎麼可能成分單純?而且就孟雪誠目前這個嚴峻的情況而言,裏麵肯定還混了點別的興奮劑。
到了酒店門口,蘇仰用手機掃碼付錢,孟雪誠一言不發,推開車門下車透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襠部,腦袋疼得快要爆炸,仿佛被一萬匹草泥馬當球踢。還好這個點附近沒什麼人,不然他真的要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孟雪誠雙眼滿布血絲,比平常多了點陰鬱。
蘇仰風輕雲淡地掃了他一眼:「別站在外麵吹風。」
孟雪誠用信封擋了擋自己的小帳篷,心裏瘋狂祈求著蘇仰趕快移開目光。他快步走進酒店,明亮的燈光照在他漲紅的脖子和臉。前台的經理探頭看了看他,心想這個人走路的姿勢真的別扭,像極了那種喝醉了的酒鬼。
經理拍了拍旁邊的女生:「你過去看看怎麼回事,別讓喝醉了的人來鬧事。」
女生微微一滯,怔怔地指著自己:「……啊?我去?」
經理傲慢地抬著下巴,漠然道:「對,就是你,有什麼問題嗎?」
女生深吸一口氣,一路小跑到孟雪誠麵前,張開雙手,整個人呈大字形,擋著他的去路,視死如歸地說:「先生,請問您是這裏的住客嗎?」
孟雪誠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不耐煩,他停下,啞聲問:「怎麼?」
女孩被他這個狠厲的目光嚇了一跳,但是秉著經理的教誨,不能讓奇奇怪怪的人進入酒店,特別是那種鬼鬼祟祟麵色不善的。為了不辜負酒店對她的培育,她決定勇敢起來。
女孩掏出手機,儼然準備報警的樣子,她抖著嗓子問:「你、你是住客的話要出示房、房卡!」女孩壯著膽子把話說完。
孟雪誠握了握拳頭,一隻手繼續拎著信封擋住關鍵部位,另外一隻手往褲兜裏探去。
完了。
褲兜裏空空如也。
出門時走得太急,忘記問傅文葉拿房卡了。
孟雪誠:「……」
女孩見他遲遲未能出示房卡,心裏篤定孟雪誠是喝醉了準備鬧事的人,不然臉色為什麼那麼可怕!女孩在輸入密碼解鎖手機,正準備報警,眼皮底下忽然亮出了一張房卡。蘇仰走到兩人中間,將自己的房卡遞給了女孩,溫文有禮地說:「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我們住一起的,今晚他喝得有點多……」蘇仰不再解釋,隻是露出一個帶有歉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