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道是堵車的重災區,尤其是早上七點到九點,不過今天他們運氣比較好,雖然和平道依舊擁擠,至少可以有序緩慢地移動,比起平日那種堵死了的狀態要好上不少。
蘇仰趁著堵車的時間上網搜了一下這次展覽的相關資料。
這次的展覽名為「匠心」,所展出的作品全都來自世界各地有名的雕塑藝術家,即使展覽規模並不算大,但是質量絕對數一數二。舉行展覽的地點是淮安區的一座私人藝術館,館長是C國著名藝術家喬煙。三年前憑著油畫作品《藍天下的校園》獲得了那拉國際藝術獎,也是C國第一位獲得該項殊榮的藝術家,加上她在今年年初奪下維斯藝術獎,奠定了她在C國藝術界的地位。
她有天使之手的美稱,因為喬煙今年才二十六歲,也是維斯藝術獎曆年來最年輕的獲獎者。
出了和平道,一路暢通無阻,隨著時間變化,他們脫離了高樓密集的市區,視野變得開闊,有山有水有太陽。蘇仰一開始還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個藝術館的選址會那麼偏僻,等他真正來到這裏,一眼便明白了——藝術館的外形像是一座燈塔,位於半山,而且靠海,完美呈現出它身為「燈塔」的意義。
孟雪誠把車停好,打了通電話給孟芳,告訴她自己已經在藝術館樓下了。孟芳欣喜若狂,讓他們不要到處走,自己馬上下來。臨海位置的溫度要比市區低上幾度,海風吹個不停,蘇仰拿出一條圍巾,纏了兩圈戴好再下車。
孟芳穿著長裙,一路踩著高跟鞋小跑下來,終於在停車區看見蘇仰和孟雪誠。她連忙招呼蘇仰過來:「小蘇快,跟我進去不用排隊的,別在外麵吹風了,小心著涼。」
孟雪誠插著兜走上前,小聲嘀咕著:「姑,我也怕冷。」
孟芳柳眉一挑,捶了捶他的肩膀:「怕冷?是誰在國外天天跑去滑雪的?跟鼻涕似的,越冷越往外鑽。」
孟雪誠:「……」就不能換個文雅一點的比喻嗎?
現場的媒體朋友非常多,平時不怎麼喜歡化妝的孟芳也難得給自己仔細打扮了一番,高貴從容,即使是孟雪誠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孟芳,看上去隻有三十出頭,年輕了十歲。她將褐色的長發攏到一邊,挽起蘇仰的手,繞開人群往後方走。
「來,我帶你們從後門進去,順便見一個人。」
孟芳領著兩人走到後門,從包裏拿出鑰匙。由於這扇門不是主要的出入口,鐵門有些生鏽,花了點力氣才順利將它拉開。孟芳邊走邊跟他們介紹:「你們過來的時候看到正門那幾個鳥形石像了嗎?那是花崗岩,全是我們館長親手設計的。」她笑了笑:「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才,她就是天生的藝術家。」
他們走到第二扇門前,孟芳輸入了密碼,門鎖上的提示燈從紅色轉綠,她提醒兩人:「裏麵可能有點熱,可以先把外套圍巾脫掉。」
她推開門,一陣濃烈刺鼻的熱氣噴湧而出,孟雪誠立馬捂著鼻子,蹙著眉說:「好臭啊。」這股味道難以形容,除了有一種燒糊了的焦味,還有漂白水和機油混合在一起的氣味,異常刺鼻。
孟芳解釋道:「這裏是工房,也是焙燒雕塑的地方,有些怪味是正常的。來,走這邊。」
室內環境昏暗,牆上鑲嵌著幾盞不怎麼光亮的壁燈,左側緊閉著的大門裏不停傳出轟隆的聲響。孟芳走在前麵帶路,三人走上樓梯,拐了幾個彎後,眼前忽然變得明亮,地板上反射著陽光的溫暖,悶熱的氣溫也漸漸散去,飽含秋意的涼風透過半開的窗戶滲了進來。
孟雪誠緩了口氣,評價說:「還以為進了恐怖片片場,從裏世界走到了表世界。」
孟芳笑著擰了一下孟雪誠的胳膊:「淨說些沒營養的話。」
孟雪誠捂著手臂:「疼!」
孟芳鬆手,順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把:「皮糟肉厚的你疼什麼疼。」
他們繼續往前走,孟雪誠看了看四周,這裏的裝修完全是仿照歐式宮廷風,腳下鋪著長長的地毯,然而上麵的構圖和紋飾相當詭異,孟雪誠停下腳步,低頭看著地毯,思索片刻道:「這是……鳥?」
蘇仰聞言,跟著停了下來,觀察著地毯上的圖案。
這大概一隻赤瞳黑身的鳥,說它是鳥,隻是因為它展開了翅膀,又有羽毛,實際上並非是鳥,因為它沒有尖銳的喙,而是長出了長長的獠牙。
孟芳抱著手臂,一臉陶醉:「這是館長的得獎作品《黑鴉》!嘖,你們真的一點都不關心藝術圈。」要是稍微對藝術界有點了解的話,應該都會知道喬煙的《黑鴉》在年初得了維斯藝術獎。
孟雪誠摸了摸下巴:「我沒什麼藝術細胞,欣賞不來……嘶,看久了還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蘇仰對這隻鳥沒什麼感覺,也不作評價,他比較好奇另外一件事:「你們館長平時就住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