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個啊。」孟芳神情平淡,一手撐著腦袋,眼睛盯著照片上的女孩說:「貼在這兒好幾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她看了看四周,然後壓低聲線,鬼鬼祟祟地說:「這是某土豪的小女兒,整個淮安區都貼滿了她的尋人啟事,不止這家咖啡店,你去商場書店逛一圈一樣能看見。據說被被仇家綁架,直接哢嚓掉了。」
這時,服務員端著餐盤過來,孟芳立馬坐直,撩了撩她迷人的長發,維持一下高貴冷豔的人設。
講八卦什麼的,根本不存在。
等服務員離開後,孟芳感歎一句:「所以說,不愁吃喝就好,也不求大富大貴。生活嘛,平平淡淡才是真。」
他們吃完午飯後,所有的展覽區正式開放。
這會兒展覽區全是人,有拖家帶口的,有學生三三兩兩組團參觀的,也有一個人來陶冶性情,享受藝術氣氛的。孟芳在三樓跟他們道別,因為現場來了不少媒體朋友,她和喬煙等人舉行了一個簡單的介紹會,應付應付這些記者。
介紹會在是三樓的展覽B區舉行,整個B區都堆滿了人,其中不少人是特地為了喬煙而來,也就是俗稱的腦殘粉,甚至帶著熒光燈牌,把她當成明星一樣應援。像是蘇仰和孟雪誠這種不是踩著點進來的,擠破了腦袋也擠不進B區。
他們繞了一圈,回到人流相對比較少一點的A區,也就是一開始他們來過的地方。
一個男孩說:「太厲害了!」
女孩抱著筆記本,一臉陶醉:「對啊,這個衝擊力太棒了,很想知道是哪位大師的傑作啊。」
男孩附和回應:「真是太有想法了,殘心指的就是這種殘缺美吧!不如我們這次的報告就寫它?」
一對年輕的男女從蘇仰身邊經過,由於現場不允許拍攝,所以要記錄東西的話,隻能自己手寫。女生邊走邊翻筆記本,秀麗的字體寫滿一頁,男生手裏拿著好幾本關於雕像藝術的參考書,看樣子是來完成作業的。
聽見兩人的對話,蘇仰跟孟雪誠的好奇心再次被吊起了,不費隻言半語,他們同時往前走去,看看這個冠軍作品究竟有多特別。
A區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殘心這個展覽品前,參觀者從各個方向包圍著這個雕塑,像是盤著身子的蛇一樣,繞了一圈又一圈。
「嘶。」看見這個雕像後,孟雪誠覺得有一股冷風在腳底亂竄,繼而直奔尾椎,一路向上爬,炸得他的頭皮一陣麻癢。他下意識地拉了拉外套,簡單直接地說:「好惡心。」
蘇仰臉色也不太好,這個雕像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主要是它充滿了嚴重的違和感。
殘心是一個缺少了頭部的人形雕像,雙臂和雙腿的大小完全不符合比例,右腿要比左腿短,右臂相比左臂來說,要長一點,而且右手的肌肉非常發達,左手看上去則略微纖巧。總體來說,仿佛是四個擁有不同身高、性別的肢體被砍斷,然後歪歪扭扭地拚接在軀幹上,張狂又詭異。
孟雪誠見蘇仰看得入神,小聲問他:「有什麼高見嗎?」
蘇仰微微側過頭,躲開了孟雪誠那張幾乎要貼上他脖子的臉,淡淡地說:「我也不是很懂藝術。」他往邊上走了兩步,換了一個角度觀察殘心,那種怪誕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不止是孟雪誠,就連他也覺得惡心。
思來想去,或許江玄青會比較喜歡這類藝術品吧。
蘇仰準備將有點發冷的雙手揣進兜裏,他剛動,右手就被孟雪誠握著。溫暖的掌心讓他一時忘記了自己是在公眾場所,忘記了身邊有來來往往的路人,忘記了掙脫,等他回過神來,孟雪誠已經緊緊扣住了他的右手。
那一刻,蘇仰覺得自己像是接住了一縷陽光,溫柔得讓他想要將這種暖意藏起來。
他象征性地說了一句放開,盡管心裏不是這樣想的。
孟雪誠輕笑,用拇指掃了掃他的手背:「你的力氣不必我小,你倒是甩開呀。」
蘇仰:「……」
這裏的人都在專注逛藝術展,即使有少數幾個人看見兩個男人牽著手,也識相地移開目光,假裝沒看見。
孟雪誠一點也不介意,內心像是曬過的棉被裹著一樣,全是蒸騰出的溫暖。
走出了A區,空氣流暢了不少。
孟雪誠想起孟芳早上說的那些話,他怕蘇仰想到了什麼不好的,於是深吸一口氣,說:「改天跟我爸媽吃一頓飯吧,我會跟他們說的。」
蘇仰頓了頓,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微張的唇已被封緘。
孟雪誠淺嚐輒止地吻著他:「就這麼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