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男快步走出夜色,從外套的口袋裏拿出一個注射器,拔掉針蓋扔在地上。
傅文葉皺起眉:「他要給小貓打什麼藥?」
口罩男拿出手機,對著屏幕說道:「抓到了,是隻黑貓,可惜後腿瘸了。」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寫什麼,口罩男語調一變,不滿地問,「你說扣就扣?老大同意了麼?」說著,口罩男頓了頓,歎息道:「行,我馬上過來。」
他掛了電話,發泄似的踹了一腳捕貓器,裏麵的黑貓發出一聲哀叫,這次的叫聲加重了口罩男心中的怨憤,他蹲下|身,惡狠狠地說:「都他媽怪你,怎麼就瘸了一條腿?操,個老不死還敢扣老子的東西!」
在他舉起注射器的一瞬,林修遽然從樹後跑出,大聲喊道:「警察!別動!」
口罩男渾身一顫,扭頭看見林修衝向自己,他迅速站起身,連捕貓器也顧不上,邁腿就是狂奔。口罩男對這個公園十分熟悉,抄著近道往荒僻的小巷鑽,沿途還拉倒踢翻了幾個垃圾桶,各種飲料罐子散在崎嶇不平的路上。
兩人一番追逐,齊齊融進了黑夜。
口罩男的體力明顯不如林修,沒跑一段路就喘起了大氣,全靠著對地形的了解占了點微不足道的優勢。他看著麵前的鐵欄,像是幻影般散成好幾座高牆,腦袋有些迷迷糊糊的缺氧感,他衝上花圃上的石階,助跑弓腰一躍,攀住了欄杆。
「下來!」林修跨過一個被他推到在地的垃圾箱,箭步上前,撲向口罩男晾在鐵欄上的雙腿。
口罩男大叫一聲,仍然死命抱著欄杆不撒手,他的兩條腿胡亂踢蹬著,想要把箍在膝蓋上的雙臂甩開。林修在下麵扯著他的腿,口罩男整個人像是被拉長一樣,隻能靠著手上的力氣支撐自己不掉下去。
兩人在這裏僵持了一段時間,口罩男體力不支,手臂的肌肉**了起來,關節處酸痛麻軟。林修抓準時機,縱身起跳,拉著他的衣領將他往後帶。
「操!」口罩男低罵出聲,腕上一脫力,整個人被林修按倒在地,他惱恨地吼著,「我沒犯法!」
林修一手壓著口罩男的脖子,然後屈膝跪在他的後腰上,用膝蓋頂著他的尾椎骨:「沒犯法你跑什麼跑?」
口罩男眼神怨恨,雙手被折在身後,林修要腰間解下手銬,哢噠一聲,把金屬寒涼的觸感鎖在口罩男的手腕上。
口罩男怒聲道:「我沒犯法!你憑什麼抓我?我就想逮隻小貓!」
林修提起口罩男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先把話省著,我們回警局慢慢聊。」
……
傅文葉自知沒有那個體力跟能耐,避免給林修添亂,他隻好本色出演,當一個遊手好閑的「特招」後勤。
「咪咪,別怕別怕,我帶你去看醫生。」他蹲下來,用手機的電筒照了照小貓的後腿,白色的腳掌上粘著些血糊糊的沙石,再不接受治療可能會被感染。他剛要去提那個籠子,黑貓的瞳孔陡然放大,它的反應比傅文葉還快,立刻伸出銳利的尖爪,爆發式地拍向籠邊,發出哐的一聲。
傅文葉顫顫巍巍地縮回手指,驚呼:「臥槽!」
還好沒伸過去,不然皮都要被抓爛。
他絞著腦汁想了半會兒,最後決定脫**上那件綠油油的外衣,將它蓋在籠子上。「冷死我了!」傅文葉吸了吸鼻子,沒了外衣擋風,四周的寒意疾速將他吞噬。
這時,手機彈出一通電話,他原地跳了兩下,活動活動冰冷的手腳:「喂?」
「文葉,」江玄青將手裏的魔方放回抽屜,「你們還在動物醫院?」
「沒,但是我們在藤花公園遇見那個虐貓的變態了。」傅文葉一手提起籠子,高高興興地說,「還救了一隻小黑貓。」
「江老師,我先走啦!」顧淮清跟江玄青揮揮手,背起背包離開辦公室。
「嗯,再見。」等顧淮清走後,江玄青支著腦袋問,「你們抓到那個虐貓狂了?」
「林修去追了,問題應該不大。」傅文葉打了個噴嚏,「我去把小貓送到動物醫院。」
江玄青一皺眉:「你現在自己一個人?沒事吧?」
「嗯,」傅文葉呼了一口氣,白煙從微張的唇裏飄了出來,「馬上到了……唉喲,我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幾步路的距離能出什麼事兒?」
「沒事就好,等等我來接你吧。」
傅文葉沒有推脫,因為他遲鈍了幾秒的神經終於反應過來:「那個實習生在你辦公室留到現在?」
從早上到晚上,這得十幾個小時了。
江玄青笑問:「吃醋了?」
傅文葉凍紅了臉,小聲吼他:「滾蛋。」
「顧淮清很有天賦,臨棲市留不住他的,以他的能力,一年後可以轉去任何一線大城市。」
傅文葉對江玄青這段話進行了嚴肅的閱讀理解,結合上文下理,他得出這樣的結論:「你想留住他?」
他從來沒有聽過江玄青這麼誇獎一個外人,語氣裏帶著點他自己也不曾察覺到的酸味。
「我留他幹什麼?」江玄青笑意淡淡,拿起鑰匙熄燈離開,「有你就夠了。」
「停!打住!別說了!」傅文葉臉頰發燙,胸腔裏的熱火燥亂地翻滾著,身體逐漸暖和起來。
真是的……大晚上說這些也不害臊!
他生硬地岔開話題:「我和你說,剛才我跟林修兩個人跟蹤那個虐貓變態……」傅文葉選擇性略過自己的慫況,挑了些跟蹤期間觀察到的事情分享給江玄青,聊著聊著,很快就走出了藤花公園。
「先不跟你說了,我帶小貓去看醫生。」
「好,你別亂走,我過來接你。」
傅文葉推門進去,坐在前台的薛寧眨了眨眼,微微一愣:「你怎麼回來了?」
傅文葉把籠子放在地上,拿起自己的外衣:「喏,有人在藤花公園裏抓這隻貓……它的後腿受了傷。」
薛寧帶上手套蹲下來,隔著鐵籠察看著黑貓的傷勢。
黑貓再次受到驚嚇,不安地在蜷縮在籠子裏,發出嗚嗚的哀鳴。
薛寧神色沉重:「它的傷口被感染了,需要清洗包紮和輸液。」
「好,辛苦你了。」傅文葉摸向褲兜,尷尬地發現自己沒帶錢包,他幹笑一聲,「錢包落車裏了,我出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