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假傅禹航(1 / 3)

彼時,秦芳薇和修敏祺坐在仰光一幢高樓裏的大屏幕前,將傅禹航和井田元渚的對話聽完了。在這個過程中,井田元渚一直背對著鏡頭,還用了馬賽克,傅禹航的影像則完完全全地被播放了出來。

他們如此做,隻是想測試秦芳薇的反應。

秦芳薇覺得自己的演技可以去拿奧斯卡獎了,震驚與憤怒盛滿了雙眼,情緒像是要失控了,卻又被她一點一點壓下了,這種隱忍的表情完全被她表現了出來,且富有張力,而她心裏則在想:這家夥挑的這張臉,整的這副容顏,看樣子是刻意甄選後的結果。想不到真正的傅禹航竟然有這樣一個可悲的出身。

這個時候,她的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問題來:那個真正的傅禹航呢?

“傅禹航野心不小,不過本事也不小……”

修敏鞠看完這段現場的視頻後,發表了他的看法。

此人是修敏祺的同胞哥哥,也是修家的私生子,比修敏祺大了十歲。小時候,他們的媽媽過世時,修敏鞠已是一個初中生,因為生性叛逆,沒隨生父回家,而是跑出來獨自闖蕩,後來他一步步混到了今天這樣一個地位,成了井田元渚手下最能幹的助手。

修敏祺和修敏鞠成年後見過一麵,他隻知道自己的哥哥在一個富豪身邊很得勢,卻不知對方所在的集團是個販毒集團,直到今天才知道真相。

修敏鞠的地位比李托尼高,所以在修敏祺報出修敏鞠這個名字以後,他和秦芳薇就被修敏鞠接管了,並好吃好喝地被侍候了起來。

“不過,我怎麼總覺得那家夥給出的條件太過誘人了,更像是誘餌……”隨即,修敏鞠又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話聽得秦芳薇好一番心驚肉跳,可她又不能替傅禹航說話,畢竟那家夥拿了歐紀做合作的基石。身為歐陽家的唯一繼承人,聽到自己的男人拿自己做了這樣大的文章,她隻應該生氣。

“和將軍那樣的人談交易,要是沒本錢,那就是自尋死路。利益大,才有合作的可能。在這場合作當中,他們都將是贏家……”

修敏祺的話一下打消了修敏鞠的懷疑,想想也是,沒有足夠大的利益,是促成不了交易的,畢竟傅禹航那是在拿自己的小命當賭注,如果不是穩操勝券,他怎麼可能這麼做?

“哥,既然現在傅禹航和你老板達成共識了,秦芳薇得留下,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

“恐怕不行。”修敏鞠直搖頭,“弟,要不你來幫我吧?”

“不可能,這輩子,我最討厭的就是毒品。”

修敏祺的回答很幹脆。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恐怕還得留在這兒一陣子。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老板的真正身份,我得當麵向老板說明情況,能不能放你走得看老板的意思……這不是我左右得了的事……”

修敏祺倒也不急:“那你就盡量快點幫我脫困……”

對於傅禹航來說,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其實,這本來不是他的計劃,是事態的發展逼著他做出了這個計劃。

不久之前,他差點死掉,一個潛伏的兄弟因為一時的失誤引來了天上人間的猜忌。在生死關頭,那人洗刷了他的嫌疑,而後生生被挖了髒器,那個畫麵至今讓他駭然。

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就不想將秦芳薇牽扯進來,可偏偏結果還是讓她陷入了危險。

晚宴過後,傅禹航待在自己的房間,手上端著一隻高腳杯,杯裏裝的卻是純淨水。剛剛喝了點酒,他需要多喝水把酒精消解掉,讓自己保持必要的冷靜,才能在接下來的幾個緊要的日子裏保持良好的狀態。

此刻夜深人靜,他的腦子裏翻騰著這段日子以來發生過的種種。

那日,他自基地出來後,回了安全屋,然後暗中查訪李托尼的下落。在了解清楚李托尼的落腳地後,他巧施計策,讓他們找上他,以此避嫌。

結果,李托尼還是懷疑上了他,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偷襲事件失敗和他有關,卻在見到他之後,讓人將他綁了,毒打了一頓。後來他才知道,不光他被定為了嫌疑人,連橋森也被懷疑上了。

拿李托尼的話來說就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因為這個原則,那天他差點就吃子彈了。

後來,李托尼查到了一條線索,順藤摸瓜、一番細查後,事情來了一個大轉折,所有細節都表明橋森才是那個嫌疑人。

受審過程中,麵對證據,橋森無法自辯,他找準機會奪了一把槍,想要逃出去時終被打傷。

傅禹航之前並不認識橋森,之後才知道他是另一撥人派過來而潛伏在外的臥底,費盡心機潛伏多年,最後因為要護全他,而大義凜然地選擇了自我犧牲。可惜,子彈沒有馬上讓他死亡。結果是無比淒慘的,李托尼對橋森進行了所謂的“廢物利用”:叫人摘取了他的髒器。

而傅禹航在李托尼的威逼之下目睹了整個過程,恐怖的畫麵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這世上的惡事太多:毒品的存在,令無數人家家破人亡;而非法髒器交易的存在,在救活那些有錢人的同時,也滋生了一種新型犯罪。

那一天,他看著橋森被開膛破肚,心下那個願望越發堅定:這個毒品組織,這種非法的髒器交易,他一定要親手予以取締。

如此這般,他逃過一劫。由於之前的事鬧得很大,李托尼也不敢再在英國生事,就這樣,他們用了別的身份回到了國內。

緊跟著,李托尼不告而別,大約是回去複命了;他呢,回了天上人間,開始一邊工作,一邊調養身子。

那段日子,他被嚴密監控著,所幸他的一舉一動都規規矩矩,讓人挑不出半點錯來,但是天上人間的核心層還是因為這件事對他產生了懷疑。

直到半個月前,杜越紅偷偷告訴他:“上麵好像要派你去出任務了。這個任務你要是完成不了,就是死路一條;要是完成了,從此以後,你就徹徹底底回不去了。你確定要去做嗎?”

她是真心擔憂他,也是在擔憂她自己的未來。

不過他當然要做。冒再大的風險,他也要迎難而上。

以防萬一,他給秦芳薇留了話,寄了離婚協議。

要是他無聲無息地沒了,那麼他希望秦芳薇能有一個美好的結果,而鄧溯應該可以做好這件事。不過說真的,在寫那封信時,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被李托尼叫去雲南邊境的最初那段日子,傅禹航就像囚犯似的,整日被看守著,也沒出任務。後來,李托尼終於給他發來了任務:親自送一大批貨去美國。成功完成任務後,他就能去金三角見天上人間背後的操盤手:一個被稱為將軍的毒品Boss。據說天上人間明麵上屬於吳家,實則那個將軍才是真正的大老板。

沒料到的是,領了任務都要出發了,他又被召回,原因是秦芳薇的手機開機了。

折回後,在還沒有弄明白現狀的情況下,他被人用槍抵著腦門給綁了,而後一頓毒打,將他打得鼻青臉腫的,之後竟將他當作了誘餌,對回到國內的秦芳薇進行了威脅。

將軍要歐陽彥的東西就必須見到他,而他隻要見到那個人就有機會和其他潛伏者聯絡上,以最快的迅速瓦解將軍這個販毒集團。

事實上,他早在國內時就和其他潛伏者有過聯絡,而對方通過秘密郵箱向他發了他們最新獲取的信息—關於將軍身份的信息。

井田元渚就是將軍這件事,他在去雲南時就知道了。可光知道這些是沒有用的,他需要有力的證據,需要拿到販毒人員的名單,最好可以人贓俱獲。還有那個非法髒器交易,同樣需要他去采集證據。

所以,他製定了這個計劃。

這是一個危險的計劃,因為最不該牽扯進來的人成了人質,那該死的李托尼還想讓芳薇認為他是同夥。而他為了取得他們的信任,還不得不裝成他們的同夥。

聰明如她,應該懂他的,隻是他心裏總覺得很不安。雖然他表現得無所畏懼,但實際上,秦芳薇就是他致命的弱點。將弱點暴露於人前,又是在如此微妙的形勢下,他會有點不安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本來他到金三角見將軍的這個機會必須在完成任務之後才會得到,但因為歐陽彥的東西,見麵時間提前了,而他入侵將軍本部的計劃就跟著提前了。

成敗與否,在此一舉。

翌日,傅禹航參觀了總部。

從罌粟的種植,到加工製作,再到最後的成品,以及收入庫房,將軍帶著他看了一遍。這個人在展現自己在金三角製作和銷售毒品的能力,自信過頭地認為他身上沒有移動電子設備,又有專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他沒那本事將這裏的信息往外發送。

事實上,他身上的確沒有秘密的電子裝置,但是他有一個超級強大的大腦,可以精準地記下自己所處的地理位置,而這可以讓他更好地開展工作。

想要竊取總部的資料,就得進入井田元渚的書房,所幸其他潛伏人員有給他發過信息:書房內有一個加密的電腦房,資料全在那電腦房內。

他必須進去一趟。

可這是一件千難萬難的事。

而整個計劃,本身就難如登天:一、他得甩掉盯著自己的眼線;二、避開總部內的巡邏,必須悄悄進入井田元渚的別墅樓,而在這之前,他得控製園內的監控設施,為他之後的退出打好基礎;三、打開加密電腦房的電子鎖;四、解開電腦密碼;五、找到終端數據庫;六、複製並且往外傳輸送數據;七、擦掉所有指紋;八、悄無聲息地退出別墅;九、離開總部,開車前往阿巴汗處;十、和代替他去阿巴汗處報仇的真正的傅禹航交換回身份;十一、再和井田元渚見麵,確定秦芳薇和歐陽彥見上麵了;十二、必須得到確定的消息,確保由他傳送出去的東西是有力的證據;十三、必須和真正的傅禹航一起將井田元渚拿下,並在其他潛伏者的配合下,將其押解回去……

在這個過程中,隻要有一個環節出現漏洞,那麼他們多年的心血就會付諸東流……

傍晚時分,將軍邀約阿巴汗,傅禹航隨行出了總部,而後車子在加油站出了故障,傅禹航借機上洗手間,與真的傅禹航交換身份後,他帶上工具,折回總部。

陰天的夜無星月,但總部園區有路燈,想要不驚動一兵一卒進入其中就得將燈給關了。而要完成這件事,就得黑掉附近的電網,中斷整個地區的電力。但這隻能為他贏得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因為總部內有自主發電設備。

好在實際行動進行得很順利,在將整個園區的電力切斷之後,他如願進入園區。

之後他要麵對別墅樓那邊的兩個女用人,她們都是練過跆拳道的女人,一個守在樓下,一個守在樓上。斷電的情況發生後,別墅的電源轉換不會超過兩分鍾。所以等他進入別墅時,那邊的燈肯定亮了。不過沒事,那兩個女人當中有一個是他這邊的潛伏者,她會幫助他引開另外一個人。但這最多幫他爭取六七分鍾的時間。

所幸時間夠用,他用了兩分鍾的時間解開了書房門鎖,闖了進去……

每一個步驟他都小心謹慎地進行著,過程很完美,終端數據被他複製並發送了出去。

他的心為此稍稍放鬆了一下。

後來,他退出時也很順利,尋去阿巴汗處時,那邊發生了一場火拚。阿巴汗被擊斃,但是他沒能將真正的傅禹航替換回來,因為對方中了一槍,被井田元渚給帶回了總部。

而正是這事暴露了問題。

總部的醫療室內,井田元渚眯起了眼,盯著臉色慘白的真傅禹航厲聲喝問了起來:“你是誰?你根本不是傅禹航。”

假的傅禹航之前中過槍,而真的傅禹航沒有事先做這個準備。本來這隻是互換身份三四個小時的事,而且他們長得一模一樣,聲音絲毫不差,說話的語氣也一模一樣,誰會查看身上有幾處傷疤,畢竟沒有人會想到這世上會有兩個傅禹航。

結果,一個意外讓這次瞞天過海的行動露了餡……

被兩個美國佬牢牢摁在病床上,真傅禹航掙紮了幾下,身上中彈的位置令他疼痛難忍,差點痛呼出聲,而失血過多使他全身乏力,再加上有兩個男人牢牢控製住了他,他幾乎是動彈不得。

他笑了笑,臉色蒼白,心裏想著:如果是那小子陷入這樣一種危險境地,那小子會怎樣?雖然他不願承認,但那小子比他厲害得多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將軍,我怎麼就不是傅禹航了?傅禹航就是我,我就是傅禹航,如假包換。”

他堅持這樣一個說法。

事實上,他沒撒謊,一直是別人頂著他的臉孔出現在世人麵前。

事到如今,他都無從知道那個別人姓甚名誰。

當年他還在監獄裏時,就有人找到了他,說:“軍部想征用你的戶籍、你的身份,以及你的相貌,同時想將你收編入伍。從今天起,我們會在你身上裝手環,你可以通過手環和替換你的人交換信息,請你把你平生所有的信息彙報給他。出獄後,你會入伍,而他會代替你生活。直到有一天,在必要的時刻,軍部會派你出去,協助他完成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而那個任務能幫助你完成生平的心願:向阿巴汗複仇。”

是的,他的母親的確是被阿巴汗害死的,他的人生也是因為阿巴汗而發生了變故,報仇本就是他生平一大心願,所以,他同意了這種征用、這種收編。

直到這一刻,他才算是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可惜對方壓根兒就不信他是傅禹航。

“真傅禹航身上全是傷疤,你身上有嗎?你到底是誰?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一把槍對準了他的腦門。

真傅禹航閉上了眼,隻無奈地輕笑:阿巴汗已經在剛剛的激戰當中被擊斃,所以他這輩子已無遺憾,死就死唄。他在黨旗下宣誓時,就已經將他的一生獻給了國家,唯一的遺憾就是因為他的一個不慎,終讓這個計劃中途出現了意外。

“行啊,那你就崩了我吧!”

他沒有討饒。

井田元渚眯著眼,卻將槍收回了。

他第一時間讓人檢查整個總部園區,在得知這邊曾經斷過電之後,心下生了警戒,二話不說就折回了自己的別墅樓,問裏麵的用人:“我不在的時候,這邊有發生任何異常情況嗎?”

“除了斷過電,沒有任何異常……”

用人露蓮娜回答。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放心,隨後進了書房,將書房裏裏外外進行了一番細細的查看,但最終依舊沒發現任何可疑的情況。

最後,他找來擅長電腦的部下對他的數據終端進行檢查,得出的結論是:無侵入或被複製的記錄。

一切好像皆如常態。

可這裏麵分明就是出了問題的。

如果今天跟他回來的傅禹航就是昨天被帶進來的傅禹航,他會以為這一次斷電是一次意外,但是當今天的傅禹航不再是昨天的傅禹航之後,這樣一種想法就太草率了,太自欺欺人了。

他讓人打了供電網那邊的電話,得到的答案是,那是一場失誤性斷電,工作人員正在搶修。

可這裏越是一派太平,他越不安。雖然跟他回來的傅禹航的身手同樣矯健,但是他總覺得這人身上少了一種氣場。所以,他必須弄清楚昨天來的傅禹航到底去哪兒了,到底有沒有進過他的書房,有沒有動過他的電腦數據。

在一切正常的情況下,如果他下達通知,讓所有部下進入戒備狀況,好像有點小題大做,可是若沒有任何行動的話,他又怕陷入被動的局麵……

思來想去,他轉身去了醫療室,命人將傅禹航從床上給拎起來,左右開弓打了一頓,直打得對方奄奄一息,他才撂下一句話:“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好想想,要是你執意不說出那個人的下落,那麼明天天一亮,你就得和這個美麗的世界說再見了……”

而真傅禹航始終一句話也不說,一副一心求死的模樣。

見此情景,井田元渚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終下達命令,讓人對總部園區進行地毯式的檢查,以確定這兒當真沒有任何異常。

結果他回到房內洗了個澡,剛倒了一杯酒,正想喝上兩口睡覺,就有手下跑來彙報道:“不好了,將軍,鄰國境內的各個據點被軍方查抄了……”

這事還沒彙報完,又有手下跑進來彙報:“不好了,將軍,緬甸境內的各個據點被緝毒組給查抄了……”

幾個手下接二連三前來報告,且報告的都是大事,據說某些平常包庇販毒事實的軍方高官也跟著出了事,這讓他如何不急?

要知道那些據點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來的,一旦全被揪出來,就意味著他得從頭來過,還要在他能平安活著的前提下……所以,在聽說了這些情況後,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換衣服,讓人備直升機,準備連夜離開這裏。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把傅禹航一並帶上。”

這是他最後下達的命令。

這一切,一定是昨天來的那個傅禹航搞的鬼,那家夥的手段還真是高啊……既然那家夥和受傷那人長得一模一樣,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必然非同尋常,他有了這樣一個人質在手,不怕那家夥不找來……

結果,他們還沒上直升機,總部內就響起了槍聲。嗒嗒嗒的槍聲密集地響起時,井田元渚氣得臉色鐵青。他們居然敢直搗黃龍,看來那家夥背後的力量還真不可小覷啊……

傅禹航,哦,不對,應該稱封紹昀珩了,他在發現事態在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之後,就和自己的直接領導徐叔通了電話,請求今晚就進行行動,將現在駐守在將軍總部的人一舉控製住,以防他們外逃。

那個井田元渚是很少留在金三角的,今天之所以會在這邊,據說是因為明天就是他母親的忌日,他是專為祭祀而來,所以說,錯過了今天就沒機會了。

徐叔確認了他傳回去的資料可以作為最主要的犯罪證據之後,便下達了圍捕令,同時指示所有潛伏以及外派部隊成員聽令調派,在和緬軍緝毒組的頭頭達成共識後,在十二點進行了一場清剿行動。

而他是中方行動組四個縱隊的大隊長,偷襲行動將在他的指揮下進行……

將軍總部的駐守兵力並不怎麼強,估計不過百人,將軍的部下主要駐紮在毒品倉庫那邊。

為了防止他們外調兵力支援這邊,傅禹航先是黑掉了通信網,而後黑掉了總部的監控係統,所以當他們分成四個縱隊進入園區開始掃蕩時,對方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因為最初他們采用的方式是暗殺,槍上裝著消聲器……

但這種情況並沒有維持多久,他們的行蹤到底是暴露了,於是一場激戰就此上演。

封紹昀珩在激戰開始後,就在隊友的掩護下,黑掉了這裏的電力設備,整個園區一下就陷入了黑暗。

漆黑的夜裏,傅禹航戴著夜視鏡,一直潛伏在暗處,之後就看到井田元渚在他手下的保護下往直升機跑去,動作十分快。

如果他不及時處理這個情況,等他們飛上了天,他們就會在他眼皮底下逃走。

而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

透過黑沉沉的夜幕,封紹昀珩將目標對準了井田元渚的大腿。砰,槍聲響起,那人應聲倒地。

他的手下想扶他,砰,一槍擊斃。

封紹昀珩連開了三槍,打傷一人,幹掉兩人。

另外兩個手下見對方百發百中,連忙將井田元渚拉到附近的障礙物後藏了起來……

最後,那家夥還是沒能坐上直升機逃出去,無他,封紹昀珩的戰友將那直升機直接轟爛了……

四個縱隊共三十六人,外加封紹昀珩,在這一戰當中一共打死五十人,打傷四十幾個,生擒井田元渚……代號為將軍的販毒組織,在曆經三十餘年的輝煌之後,終被瓦解……

收尾時,井田元渚被移交給了緬方緝毒組……

至此,傅禹航才覺得自己繃緊的心弦終於可以緩一緩了……哦,不,在把秦芳薇找回來之前,他是不能鬆懈的。

“怎麼樣?沒事吧……”卦紹昀珩找到受傷的傅禹航,瞧著他的臉被打得都快變形了,不由得關切地問了一句。

“死不了。”

傅禹航扯嘴一笑,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那我不護送你去醫院了。”

“知道。”傅禹航知道他要去哪兒,“仰光那邊有在解救秦芳薇嗎?”

“有,我剛聯係過,歐陽先生已經被救出來了,芳薇也已經找到了……”

“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封紹昀珩勾唇一笑:“沒不放心,就是想老婆了……走了……”

他拍拍傅禹航的肩,飛快地消失在沉沉夜色當中。

思念真是一種可怕的情緒,它能不斷地折磨人,讓人處在焦慮和期待當中,讓行程變得漫長,讓人的心中生出隱隱的不安。

是的,在見到她之前,在將她擁進懷裏之前,在吻到她之前,他沒法安下心來。

一路奔波,他自是疲憊的,但是他停不下腳步,隻想將她和危險隔離開。

下了飛機,他叫了一輛車,途中接到了電話,是徐叔打來的:“阿封,出事了!井田元渚從緬軍的緝毒部隊手上逃脫了,秦芳薇被他的殘兵敗將給捉去了,現在徹底失蹤了……”

這真是一個能讓人瘋掉的壞消息。

那家夥居然這樣也能逃出去?

這不是井田能耐大,應該是緝毒部隊當中有內奸故意放了水!

封紹昀珩氣得心髒突突突狂跳。

“怎麼會失蹤呢?薇薇皮下不是裝了定位跟蹤器嗎?”

他狠狠地捏著手機,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要吃人。要不是這邊是緬甸境內,他怎麼可能會把人交給緬軍。早知道這樣,他當時就該一槍斃了井田元渚,這家夥都不知害死多少人了……

“被人取出來了。”

徐叔的回答,令封紹昀珩一下方寸大亂。

望著窗外東方那隱隱露出的紅光,他用手指捏著眉心,有點不敢想象那個逃出生天的家夥會采用怎樣的手段對付芳薇。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怕什麼就來什麼。

“我已經在仰光了,會和歐陽故他們聯係,接下來具體怎麼操作,我和他們商量之後再做決定……”

掛了電話,他撫著額頭沉思,可越思考,他的心越亂,怎麼也靜不下來。

車子又行駛了近半個小時後,一個陌生來電打斷了他紛亂的思緒。他看著手機,心裏忽就生出了一個不好的預感,因為這是仰光境內的電話號碼。

“喂,哪位?”他接起電話。

那邊立刻傳來了一聲冷笑:“傅禹航,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的……”

是井田元渚冰冷的嗓音。

封紹昀珩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心髒都跳到喉嚨口了,但他還是很努力地壓製住情緒,問:“你把我老婆怎麼樣了?”

這個時候,他不能自亂陣腳,必須冷靜。

他如此這般告誡自己。

井田元渚笑了,咬牙切齒地笑:“敢背叛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老婆是,你也是。等著吧,我會奉上一顆人頭給你。至於其他部分,它們會一件件長到別人身上去……那個過程,我會讓人拍好視頻傳給你看的。”

臥底多年,生平從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封紹昀珩,在參加這個行動時就想過自己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將生命奉獻出去。死亡這件事,如果真的降臨了,他會從容麵對。可是,他沒辦法忍受自己的戰友或者親人一個個慘死在自己麵前。

不得不說,井田元渚的這句威脅真的將他嚇住了。

“井田元渚,對付一個女人,你算什麼男人!有種,你衝我來……”封紹昀珩冷聲吼道。

那人低笑:“我就不衝你來,你能拿我怎麼樣?傅禹航,你等著,這出好戲剛剛開始……”說完就掛了電話。

封紹昀珩忍不住發出一聲咒罵,而後對著手機吼了過去:“該死的!你也給我等著,我會把你千刀萬剮的……”

一間花房,滿室養著姹紫嫣紅的鮮花;兩把藤椅,對著一盤形勢撲朔迷離的棋局;一壺清茶,淡淡茶香幽幽飄散;一頭發半白的老者正獨坐、獨弈、獨飲綠茶……

這裏古色古香,透出的是中國特色的古典文化,讓秦芳薇在這異國他鄉,於敵人的陣營裏感受到了回到家的滋味。

上午九點多,那個名叫修敏鞠的男人將她帶來了這處幽雅之所。

“為什麼帶我來這裏?”她問,不明白他這是想達到怎樣的意圖。

“上頭這麼吩咐的。進去吧……我和敏祺就在外麵。”

將她領到門口之後,那人拉著修敏祺,掉頭就走。

秦芳薇放眼觀望四周,也不知這是一處什麼地方,隻看到每一個通道口都站了一名崗哨。這架勢,讓人想到了一個詞:插翅難逃。

她估算了一下自己逃出去的概率,如果她沒有懷孕,那麼她可以放手一搏,但現在她覺得,貿然行動,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她有太多的顧忌,就不可能做到不顧一切地出逃。

所以,她隻能放棄。事到如今,她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吐著氣,她推門進了那個以玻璃製成的花房,往那個沉浸在棋的世界裏的老者走去。

她感覺對方有點眼熟,他的頭發雖然發白了,可是他的側臉依舊威武有氣勢,隻是已不再年輕,眼角的紋路很深,深到就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

她走得小心翼翼,不願打攪下棋之人。愛棋的人都不願意自己思考破解之法時被人攪了興致,她的養父就是這樣的人。

離棋桌不到七步時,她停下腳步,就這樣望著,那顆平靜的心髒一點一點急跳起來,她的眼底漸漸地露出了一些難以置信,有點懷疑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總覺得這樣的畫麵根本不該出現在眼前。

終於,下棋之人感受到有人進來了,轉過了頭。

秦芳薇看到了那老者的臉孔,眼淚不知不覺就湧入了眼眶。

“你……你是誰?”老者遲疑地問,上下打量著她,“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