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家丁(1 / 2)

清晨,城牆披著黛青色,雲層散發著霞光,群鳥展露天際。

美好的一天,總有小小的瑕疵。巡檢司空氣中,臭味揮之不去。相鄰的牆外,一片嘈雜聲。高二郎剛吃好早餐,提著長弓,背著箭袋,慢悠悠的走向大院,做著手臂活動,準備練習射箭。

按照軍事條例規定,飯後不能劇烈運動,院落裏的隊員們懶懶散散。

隻有張曲尺很忙碌,帶著一隊鄉兵,跑到大門口,門外已經聚攏了一批草標、流民,他要挑一些壯勞力,去五十裏外的遞運鋪,疏浚十五裏寬的河道,開挖五百畝魚塘。

自從高二郎買了四百多名草標之後,巡檢司大門口,天天有一大幫草標、流民,趕走一批人,很快又來一批人,鐵了心要與高二郎打持久戰。

在原本計劃中,那五百畝鹽堿地是要等農閑時動工開挖魚塘。通常是放在冬季,雖已是凍土地,但水位很淺,不需要築壩。至於開挖魚塘的人工,可用周邊服勞役的農民,能節約一大筆錢。再說此時招募壯勞力,會影響農業生產。

可現在這種情況,高二郎改變了計劃,就地招募勞工,去遞運鋪開挖魚塘、疏浚河道。張曲尺還會挑一些草標,把這些人臨時安置在遞運鋪,那裏已搭建了幾十排草棚子,讓這些人夏季生活在草棚子裏。

六名鄉兵抬出三張八仙桌,另外六名鄉兵扛著一張張長凳子。張曲尺手拿一遝文冊,叫道:“你們聽好了!全部排隊,草標站在左麵一排,勞工站在右麵一排,想做家丁的人,站在中間一排。”

兩名年輕文人懶洋洋的坐在一張八仙桌旁,沙厲鑫管流民招募,把帽簷上那顆五角星,放正一些,戴上了牛皮帽,叫道:“流民在這裏排隊,一家人全排在一起,插隊者滾蛋。”

沙厲鑫是沙寶國的侄子,二十歲,麵目白皙,長得瘦弱,原本在衙門戶房做個吏員。他參與了鬆林道劫案,發了一筆橫財之後,不甘心在衙門裏混日子,投效到高二郎門下,現在沙厲鑫成了高二郎的機要讚畫。

左側八仙桌旁,吉克君將一隻皮箱,放在長凳上,將包裏麵的筆墨紙硯,一件件放在八仙桌上。端起了銅製水壺,喝了一口水,舔了舔嘴唇,“草標,到我這裏排隊,家人站在一起。”

吉克君本地人,是錢戴烽同學,二十多歲,麵黑如碳,一雙水泡眼,頭大身體短。因長相奇特,又不善長寫八股文,童生試第一關考了四回,才通過。吉克君特長是寫得一手好字,顏體、柳體、趙體、歐體均擅長。現在吉克君是高二郎的文案讚畫。

這兩人混得風生水起,大西魁的商業活動,都能看見他們倆的身影。高二郎中午宴請衙門官吏聚餐,他們也要參加。

中間八仙桌旁,張曲尺眼前,排隊人數稀少。想做家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能一個打三個。沒有強健的體魄,就算站在隊伍裏,也被旁邊的鄉兵拖出來。

一名頭戴瓦楞帽,身穿青布衣服的漢子,被鄉兵楊大鬥拽出來。

那名漢子叫道:“大哥,別拉我呀。我要做家丁,不做苦勞力。我要賺二兩銀子,還要十五兩安家費。”

鄉兵楊大鬥道:“就憑你這小身板,過不了我這一關,沒人收你做家丁。”

那名漢子叫道:“我是蒙古逃奴,會養馬,還會給馬看病。這算不算家丁級別?”

張曲尺看了一眼那名漢子,說道:“楊大鬥,讓他排著。”

張曲尺抬頭看著一名頭戴邊鼓帽的漢子,說道:“把帽子脫了,會寫字嗎?有什麼特長?”

漢子脫掉了邊鼓帽,露出光頭上的戒疤,壓低聲音,“我本名叫孫大任,法號覺悟。原本是五台山南山寺武僧,因與牧羊女薔紅產生感情,還俗了。我認識些字。這是我老婆薔紅,這是南山寺主持給我開具的證明。”

張曲尺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孫大任,“把手掌伸出來。”

孫大任伸出雙手,但見雙手上都是老繭,有的老繭很厚,一個個突出來了。

張曲尺摸了幾下孫大任手掌,滿意的點頭,“嗯,很不錯,一看就是有真功夫。先打一套五台拳。”又道:“楊大鬥,去把蘇意喊來,看看孫大任功夫到底如何?”

孫大任賣弄本事,喝道:“那我先搬這個拴馬樁吧。”

孫大任脫掉了外衣,露出一身漂亮的肌肉,大喝一聲,把一塊四百多斤重的拴馬樁提了起來,舉過頭頂,還轉了一圈。在一陣喝彩聲中,將拴馬樁放回原位。

許多家丁能舉四百多斤的石鎖,這講究技巧與力量。但舉起光溜溜的四百多斤重的拴馬樁,難度就大了,這要有一身蠻力。

接下來,孫大任打了一套五台拳法。隻見孫大任龍行虎步,內靜外猛,聲東擊西,指上打下,佯攻而實退,似退而實進,虛實兼用,剛柔相濟,乘勢飛擊,出手無情,擊其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