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晴語沉默著聽完歐陽明坤的敘述,一時之間無話。
耿逸寒為她做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不是自己任性地要去的話,耿逸寒一定可以想出更加周全的辦法,而不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件事。
楊晴語默然,歐陽明坤不去看她都能想象得到那張倔強的臉上深深的自責。
他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最開始在車上西門禹急救耿逸寒的時候,他也忍不住在心裏埋怨了楊晴語,如果不是楊晴語逼得太緊,耿逸寒也不至於什麼準備都不做就直接去了。
如果不是他們倆跟著的話
歐陽明坤不敢想那個後果。
三人無言地等在外麵,直到窗外的天色暗了下來,楊晴語已經不記得自己等了多久了,她感覺自己在這裏已經坐了一個世紀了。
“砰——”
手術室的門被大力打開的聲音,西門禹匆匆走出來,滿臉的疲倦讓楊晴語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逸寒怎麼樣?”楊晴語急忙湊上去,卻不敢高聲問話。
西門禹看了楊晴語一眼,頭一次這麼麵無表情,楊晴語被他看得心裏一咯噔。
西門禹心情和複雜,之前一直覺得楊晴語這人不錯,沒想到倔強卻用錯了地方,這次還好是能救回來,要是不能,他想他這輩子不會原諒楊晴語。
“總算是救過來了,後期要好好休養。”西門禹扔下這麼一句,便急急地走了。
楊晴語鬆了口氣,剛回頭就看到耿逸寒被推出來。
楊晴語看著病床從自己麵前經過,躺在上麵的耿逸寒麵色慘白,嘴唇毫無血色,往日神采奕奕的眼睛緊緊地逼著,氧氣瓶掛在嘴上,一陣陣白霧讓楊晴語看不真切。
她捂住嘴巴,蹲在地上,眼淚沒忍住溢了出來。
耿逸寒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自己的錯。
她在心裏不斷地想著,越想越難受。
莫紅心早就跟過去了,歐陽明坤見她這個樣子,終究是忍不下心,蹲在她身邊,拍拍她的肩,“好歹是救過來了,你現在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樣他醒來的時候才會得到安慰。”
楊晴語一頓,歐陽明坤說得對,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耿逸寒,直到他醒來康複為止。
“謝謝你。”
楊晴語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偏頭對歐陽明坤道謝,表情很誠懇。
“沒事。”歐陽明坤站起來,率先去了病房。
楊晴語在原地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暗自給自己加油鼓勁,沒什麼事過不去的,加油。
晚些的時候西門禹來了一趟,交代了一些日常瑣碎以及換藥之類的事情,楊晴語認真地聽著,並且做了記錄,西門禹看她認真的樣子,寬了心。
“他什麼時候能醒?”
在西門禹囑咐完所有準備離開的時候,楊晴語咬咬唇開口。
她大概能知道自己是最沒有理由開口問的,可是她也是最有理由開口問的。
“這個要問老天了。”
西門禹頓了頓,歎了口氣。
耿逸寒的傷他也沒有把握,做手術時候他才發現耿逸寒不止槍傷那一處是致命的,之前的拳腳有一些他沒躲過的都砸在了他的致命處。
楊晴語神色一暗,問老天?那就是,也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嗎?
西門禹又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楊晴語坐回耿逸寒的床邊,雙手撐著額頭,在心裏告訴自己不準哭,可是眼淚還是沒有忍住。
她今天哭得夠多了。
楊晴語淚眼朦朧中看向耿逸寒,這個男人,以前在自己心裏就是惡魔般的存在,可是他又確確實實存在在自己生活的每個角落,她甚至都熟悉了他呼吸的頻率。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看到耿逸寒這樣就有止不住的眼淚。
愛
她的腦袋裏忽然晃過一個字,這是愛嗎?這就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認的心情嗎?
她看了看病床上的耿逸寒,收起紛亂的思緒,認真照顧。
一連一個星期,楊晴語連醫院都沒有出去過,衣不解帶地照顧著耿逸寒,不肯錯過他哪怕一個微小的反應。
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耿逸寒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又一次,楊晴語枕著手臂醒來,她揉了揉發酸的手臂,歪著頭看向耿逸寒。
還是和昨天一樣啊。
她默默歎了口氣,起身拉開窗簾,陽光傾瀉進來,她下意識伸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等到適應之後才看向外麵。
今天天氣不錯,連日來的陰雨氣氛讓人很是壓抑,好在今天出了太陽,總算是是把沉悶驅散了一些。
楊晴語馬馬虎虎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又打了點水回到耿逸寒的床邊,熟練地幫他擦拭了之後,又坐回他的身邊。
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耿逸寒的床邊,絮絮叨叨地說著以前的事情,這一個星期她差不多都快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