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不要恨臣妾
莊懿似乎已經習慣了初徵的目光眷戀在她身上,她知道在初徵心裏的那個女子另有其人。
宣宗已然站起來:“懿兒,和朕一起去個地方。”
莊懿微愕地看著他,不知所以然。
初徵知趣地告退:“微臣先行退下。”
未待初徵遠離乾寧宮,宣宗已經一把拉起莊懿的手:“朕說過和你之間沒有隔閡,我們之間無關朝廷無關天下,是嗎?”
莊懿微微唇動著嘴,她多想告訴宣宗自己心裏也是這樣期盼的。但是此刻她被逼著對宣宗下手,並且沒有選擇。
皇上,不要恨臣妾,臣妾是如此愛您,深深地愛著您那麼多年……莊懿默默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宣宗正欲拉著莊懿的手往外走,卻被莊懿按住手:“怎麼了懿兒?”
莊懿麵帶微笑,搖搖頭。
“怎麼了?”
莊懿扯扯自己身上的披風,宣宗這才恍然大悟:“瞧朕,都忘記外麵天冷,你等著,朕去披件披風就來。”
莊懿乖順地點點頭。
她的目光一直在偷覷著案底下那遝奏折,手心忍不住微微沁出汗漬來。
大殿內空無一人,她隻聽見自己亂跳的心聲。
在宣宗欲母親麵前,她別無選擇。
莊懿的腳步終於走向了那威嚴的象征龍威的書案……
微顫的手伸向堆疊如山的奏折,莊懿靜屏著氣,額頭滲出細汗。
當觸摸到莊正詢所說的那份奏折時,莊懿的內心閃過一絲罪惡感。
“懿兒,你在幹嘛?”宣宗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匆忙間,莊懿將奏折攏進自己寬大的衣袖裏,轉頭盡量努以微笑。
宣宗走近她:“你想說什麼?”
莊懿指指案前堆積如山的山。
宣宗會意:“這些奏折,待朕回來再批閱。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走。”
莊懿的手背宣宗牢牢握著,一路小跑,遠遠望去,這兩抹身影就仿佛是比翼鴛鴦般美好恩愛。
風吹得臉有些微疼,但是奔跑起來的歡快卻是無與倫比。
宣宗帶著莊懿來到一大片竹林麵前。
莊懿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宣宗道:“待朕平定天下鏟除異己後,一定會為懿兒你在紫竹林這裏修築一座宮殿。”
莊懿覷了一下臉色。
宣宗目光殷殷:“隻為你而建的宮殿。”
莊懿跪下來,低著頭,她萬萬不敢接受宣宗這樣轟轟烈烈的寵愛,她隻是莊懿,名義上是奸臣的女兒暗地裏管家和小妾私通所生的孽障,自己算什麼,怎麼敢承受皇上的如此重大恩澤?
“懿兒,你起來。”宣宗執意要扶莊懿站起來,“知道朕為什麼要這麼做嗎?”見莊懿滿是不解,他隻是笑笑,“以後慢慢你就會知道了?懿兒你隻需知道朕之為你一人建築這獨一無二的宮殿,周圍都是蔥鬱的竹林。”
莊懿被宣宗擁在懷裏。
遠遠的高樓上,有一個女子靜靜地觀望著這一切。當宣宗拉著莊懿的手奔跑在皇宮內院,她的目光就一直追隨。心中的不甘和憎恨在頃刻間勃然而出。
小碧小心翼翼開口:“娘娘風太大了,先進去吧。”
文妃一手抓著欄杆,看著遠處的宣宗和莊懿,不禁問道:“小碧,六年了,皇上愛過本宮嗎?”
莊懿並沒有讓宣宗送她會長儀宮,而是讓他先回去處理政事。
她的心裏,反而希望宣宗盡快知道是她拿了那份奏折,是她。
回長儀宮的路上,文妃帶著宮娥愴然出現。
莊懿隻帶著知生一個丫鬟,一個皇後的氣勢還不如一個妃子的。
文妃頷首:“參見皇後娘娘。”
莊懿斂緊袖口,托手示意文妃起身。
文妃看著莊懿,溫和道:“方才皇上帶著皇後娘娘在皇宮內奔跑可真是一道魅人的風景呢。”
莊懿靜靜看著她。
如果自己的文妃,或許沒有這樣的鎮定裏。同為女人,莊懿明白那種失去的痛苦。
文妃仿佛看透了莊懿的心思:“你以為臣妾失去了嗎?不,是你從來就沒有得到過皇上。”她直指莊懿,“皇上可是跟皇後娘娘將來要為建造一座獨一無二的宮殿?”
見莊懿驚異地看著自己,文妃反而笑了,她的笑略帶嘲諷:“以前,皇上也這樣對臣妾說過。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什麼都沒有做。男人呐,隻會說,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實文妃純粹是滿口胡謅,她隻是花了重金跟宣宗的身邊的內監總管長榮打聽出來的。
“不管皇後娘娘信或是不信,皇上也對臣妾說過建造宮殿的事確是不假的。”文妃嘲視著莊懿,“臣妾是好心好意提醒皇後娘娘,千萬別信以為真。”
文妃的手肘輕輕地碰到了莊懿的衣袂,帶著一群人靜靜的煞有氣勢地離開。
“皇後娘娘,”知生看著文妃遠去的背影還是發顫,“奴婢覺著文妃娘娘有些可怕。”
莊懿輕輕歎口氣:“被逼到一定的地步,都會有可怕的一麵。,如果今天我是文妃,或許我會比她更瘋狂。”
“那現在怎麼辦?”
莊懿看著湛藍的蒼穹:“回莊府,看看母親的近況。”她做了這麼多,無非是想看到母親平安活著。
當莊正詢拿到他需要的那份奏折時,眼睛不禁閃光:“你的確很厲害,可以輕而易舉拿到我想要的奏折。”
知生看了莊懿一眼:“老爺,皇後娘娘想知道二夫人的情況。”
“她?”莊正詢忍著怒意,“這種女人如何配做我的夫人?現在她隻是皇後娘娘的母親,跟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男人都是這樣寡情薄意的東西,一不如意了便匆匆撇清關係,像是之間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
知生正欲開口,莊懿製止,自己反而說起話來:“我已經把你所要的東西交給你了,你也該遵守約定保我母親平安。”
莊正詢的麵色煞白:“你?你竟然開口了?”
莊懿並不管這些了:“是,我會說話。”
“這麼多年來你為什麼一直都裝成啞巴?”莊正詢勃然而怒,“你欺瞞了天下所有的人!”
“我從未說過我是啞巴,”莊懿輕巧道,“何來欺瞞。”
莊正詢怔了好一會,他竟從來沒有發覺自己養的這個女孩會說話,他冷笑一聲:“看來你不止會說而且很會說。”
“我要親眼看到她平安。”莊懿揮了揮手上的奏折,“這樣才會將你要的東西心甘情願交給你。”
莊正詢一雙眼睛陰森地看著莊懿:“你這是在威脅我?”
“隻是仿照你的手段,不算威脅。你真正威脅的人是我的母親。”
莊正詢拂袖:“你母親這個殘花敗柳下賤的女人能夠在莊府呆上這麼多年,我已經很寬容了!”
莊懿睨著他:“對於別人你永遠沒有對自己好又何須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我隻是想看著我母親平安活著,不再莊府受你們夫婦二人的臉色看。”
“你以為我沒有其他辦法拿到這份奏折了嗎?”莊正詢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黃毛丫頭威脅。
莊懿一派釋然:“那我就把奏折主動放回皇上的書案上去。”她真的回過身準備走了。
“慢著!”莊正詢無可奈何地忍氣吞聲,“我們先慢慢商榷一下。”
莊懿看著莊正詢:“如何一個商榷法?”
這個女子就是自己養起來的孩子,令莊正詢沒有想到了是,她可以瞞著所有人過了這麼多年,她的忍力和耐力實在出人意料。
“懿兒,這份奏折我是一定要拿到手了。”莊正詢畢竟是老江湖,適當調整心神,“所以不必再送還給皇上。”
莊懿不禁會心一笑:“那我的母親呢?你可以放過她麼?”
莊正詢看著她:“她背叛了我,做了偷情的勾當並且還生下了你。”
莊懿的臉色不禁噪得厲害:“這些不都是你逼的嗎?”
“哼!我逼得?”
“如果丈夫好,她會出門偷情迎向別人的懷抱麼?如果情人好你以為她被被你蹂躪至今麼?早就跟人跑了!”
“你怎麼會知道?”莊正詢疑惑。
莊懿輕輕勾起唇角,一想到六歲那年在後花園裏看到的景象,她就知道自己的母親賈氏注定是個悲慘的人。
“放她走。”莊懿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意思,“那我就把奏折給你。”
“哼!”莊正詢看著莊懿忍不住嗤笑,“懿兒,你以為你自己有多少斤兩?你隻是一個剛剛開口的黃毛丫頭,在我麵前,算得了什麼?”
“她隻是一個女人,放過她就那麼難麼?”
“一個背叛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夫君的女人,還有資格獲得自由?她的下場隻有一個,就是死!”
莊懿駭然了一下:“死?”
“想從我手上救人,顯然是不大可能的。”
莊懿死死地盯著莊正詢,真恨不得讓他永遠開不了口!
“既然如此,那隻好作罷。”莊懿緊緊捏著手上的奏折,“我亦不願意做妥協。”
莊正詢沒有想到莊懿是一個如此倔強地人,看著她越走越遠,還是開口:“我可以讓這個賤人留在莊府,不殺她性命。還她自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碧著著緊緊地奔進文苑宮的寢殿:“娘娘大消息大消息!”
文妃正怔怔地呆坐在軟榻上發恨,臉色不見得好:“什麼大消息?難道還有比皇上寵幸長儀宮那個啞巴更大的消息麼?”
小碧還是賠笑著臉俯下身來:“娘娘讓人跟著皇後娘娘的一舉一動,這不有消息了嗎?”
“莊懿的?”文妃撇了撇目光,“何事?”
小碧湊近文妃的耳朵:“皇後娘娘竟然開口說話了,她原來並非是莊太師的親生女兒。”
文妃嚇了一跳:“什麼?”
小碧把手舉起:“這是千真萬確的,莊太師和皇後娘娘還在後花園那邊吵了起來。”
“她會說話?那個啞巴竟然會說話?”文妃像是得到了晴天霹靂般,撫著胸口,心情跌宕。
“娘娘還有呢,她不是莊太師的女兒。”
文妃愣愣了好一會才醒悟過來:“沒想到沒想到……”
小碧卻說:“皇後娘娘竟然不是莊正詢的親生女兒?奴婢還真是十分意外。”
“並且呀。”小碧看了看周圍,其額定周圍沒有人才舒口氣。
文妃吸吸氣:“還有什麼事你這樣鬼鬼祟祟?”
“跟蹤皇後娘娘的人親眼目睹皇後娘娘手上拿著一份奏折並威脅莊太師。”
奏折?文妃靜心沉思了一會,“她哪來的奏折?”
小碧抓著文妃娘娘的手:“肯定……肯定是從皇上那裏偷來的呀!”
文妃愕然,莊懿竟然有那麼大的膽子去偷皇上的奏折?
小碧獻策說:“文妃娘娘,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或許一下子就可以將皇後娘娘扳下來。你想一個不開口的啞巴原來會說話,還不是莊太師的親生女兒,如今又偷了皇上的奏折,這種種欺君之罪可是要殺頭的!”
莊懿不是啞巴,她的身世也迷離,並且她手上的租者又是怎麼一回事?
文妃的心正劇烈地跳動著,這如果都是真的,那麼皇上必定也是十萬震驚地。
文妃一個人去找宣宗。
宣宗正伏案托著頭。
“文妃娘娘,”長榮使了個眼色,“皇上此刻正在發火,您還是被進去了。”
“哦?不知皇上為何而發火?”
長榮看了看周圍的人,有些為難。
文妃溫言:“本宮從來不曾虧待過長榮公公,說點事情,應該不是很難為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