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容琛醒來,問的第一件事,“傅沁沁呢?”

陸心柔溫柔體貼,“容琛,她差點殺了你!她為了贖罪,把她的心髒給了你。容琛,你報仇了,我們可以結婚了。不過你剛做好手術,還很虛弱,先養身體。我等了你這麼多年,不介意多等一天兩天的。”

“她……死了?”

陸心柔仍然喋喋不休,“對,容琛,礙眼的傅沁沁終於死了。陸程陽還真是癡心,傅家父女的喪事一起操辦……”

霍容琛覺得陸心柔太吵了。

甚至自己的心跳聲都是喧鬧的。

“你先出去吧。”霍容琛疲倦地閉上眼,“我想靜一靜。”

陸心柔察覺到霍容琛的變化,心生慌亂,“容琛?”

霍容琛吝嗇言辭,“出去。”

尷尬地笑笑,陸心柔溫柔地說:“容琛,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腳步聲響起,遠去,消失。

病房安靜了。

“霍容琛,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救了你!更後悔的事,就是愛上你!”

“你說什麼?”

“我最、最、最後悔的事,就是愛上你!”

“傅沁沁,我愛你。”

“你現在舍得騙我,我也要你償命!”

……

霍容琛反複回想他和傅沁沁最後的對話,突然覺得很累、很累。

他喊來特助。

“心柔當年遇害,傅庭跳樓自殺,你都仔細查一查。”

“是。”

特助走後,霍容琛的心髒不可遏製地疼痛起來。

那些遙遠的記憶,忽然清晰起來。

——

傅沁沁十八歲那年,正鬧獨立。她一個人在海城讀大學,為了方便打零工,不得不租學校附近最便宜的一居室。破舊的巷子裏,連扇像樣的門都沒有。但要她去和別人合租,她又缺乏安全感。

深秋的夜空氣開始泛冷,傅沁沁下了超市的晚班,走在路上直哆嗦。她咬牙忍著,加快速度回家。

“咚!”

巨響過後,一團黑影滾到她跟前,沉沉壓到她腳麵上。

她嚇得不輕,扶住身旁的燈柱,“你……”

“滾!臭小子給老子滾!老子花錢玩,你|他|媽搗什麼亂?”粗重的謾罵聲打斷了她。緊隨著傳來一道震耳欲聾的關門聲,巷子深處的動靜徹底消失。

良久,傅沁沁才緩過來:嗬在腿邊的熱氣,是屬於活人的。

她彎腰,就著昏暗的光線,攙住這孩子的胳膊,用力扶起,“你沒事吧?”

待暖黃的光線傾灑在霍容琛臉上,她才看清一張男孩子的臉龐。

年輕的、稚嫩的,並且滿是戾氣的。

心裏不是滋味,她輕輕撫過他額角的淤腫,“疼嗎?”

霍容琛的母親蔣以嫻,十八歲被拐,一直做見不得人的生意。甚至,她都不知道霍容琛的父親是誰。要說有了霍容琛有什麼變化,就是蔣以嫻從人人爭搶的頭牌變成了街邊拉客的廉價勞動力。

為了養活霍容琛,蔣以嫻熬下來了。她在一個地方待太久,要找她麻煩的原配就太多,因此,她幾乎隔個一兩年就會搬家。

這一晚,不是霍容琛第一次跟蔣以嫻的客人鬧,卻是第一次在被趕出家門時遇上了傅沁沁。

頭回被溫柔以待,霍容琛瑟縮了下,躲開傅沁沁的撫摸,“不疼。”

“啊——”

蔣以嫻似淒厲似愉悅的喊聲,讓傅沁沁麵露羞赧。她雖然沒有談戀愛,但是她對這些事也是清楚的。

瞧了眼緊抿嘴唇的霍容琛,她試探性開口,“要不,你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