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傑躺在燕林旁邊,也看著蒼茫的天空。他是個浪子,他也能聽懂黑暗的言語,他也喜歡這種黑暗的安靜。在黑暗中似乎把整個人都淹沒了,也可以把往事都淹沒了,然後可以假裝什麼事都沒有,似乎可以心滿意足地睡著。
過了很久,小傑突然說:“我姓安。”
“安?武林四大世家中安家的安?”
小傑恩了一聲。
燕林沒有問他為什麼出來做個浪子,為什麼不在家裏做個富家少爺。他不喜歡因為好奇所以讓被人的傷痛被揭開開來。好奇會害死人的。
小傑很奇怪燕林沒有問他,翻個身,看著他說:“你怎麼知道我的姓會是安家的安?”
燕林說:“如果不是那個安,為什麼你不會說出你的姓?”
小傑笑道:“你果真厲害。”小傑看著天空笑起來,他的笑總是那麼樂觀,好像是從心底發出最高興的笑聲,沒有一絲雜質,隻是開心。
燕林也微笑起來,他發現自己會喜歡上這個青年,因為這個青年即使心底有著悲傷,但是他依然熱愛著生命,依然是那麼純潔。燕林相信他的心也是很善良。
隻有把陽光栽進心裏,所以才會像陽光一般去微笑,笑得如陽光一樣幹淨。
小傑笑了一會,就沒有做聲,似乎是陷入了沉默之中,沉默是有點憂鬱的,尤其是在這夜色中進行的沉默。沉默被鍍上了悲傷的色彩,就好像有著酒的頹廢的色彩,似乎是個煙民呆在那裏一樣,緩緩地,緩緩是一個過程,因為煙在大腦中過濾,在腦中過濾,在往事中過濾,在回憶中過濾,過濾了很久,把體內的色彩放在煙霧上,然後吐出來。煙霧慢慢地被吐出,在空中圈著,圈著,這些符號隻有自己明白,因為是自己的過往,自己的色彩。
本來夜色是一個世界的,最後明白原來是自己的。因為一旦你意識到一件事的時候,那件事已經不是那件事了,已經是你意識中的那件事了。
小傑過了很久,似乎剛才一直都陷在一種狀態中,是種深陷的狀態中,在那裏你似乎變得無能無力。
小傑緩緩地說道:“因為覺得姓安是很丟人的。”
“哦。”
小傑很奇怪燕林怎麼沒有繼續問下去,小傑說:“你有時候還真是一個夠冷靜的人,冷靜得讓我懷疑你是不是一個人?”
“就因為我不好奇你的故事嗎?”
小傑說:“不過你是個好人,夠朋友的那種。”
燕林笑笑。還是第一次聽別人這麼說自己。
小傑突然說:“這時候睡不著,應該去幹什麼?對不對?”小傑一說就站起來。他又變成一個充滿年輕活力的小夥子,年輕就是好。
燕林也坐起來,說:“那就去喝酒吧。”
小傑一聽到喝酒就興奮地說道:“好啊。去喝酒好啊。”
燕林站起來笑道:“不過是你付酒帳。”
小傑差點蹦起來,說:“不會吧。堂堂天下第一劍的燕大俠竟然是這麼吝嗇的人。”
燕林擺手說:“那也沒有辦法,我現在可是一個窮鬼。”
小傑看著燕林看著他,也嘿嘿一笑,說:“我很久口袋都沒有錢了。”
怪不得這個家夥一聽到喝酒這麼高興,原來是以為自己去請他喝酒。無論多麼純潔的家夥,沒有錢了,現在燕林覺得他的笑都是那麼不可愛了。
小傑頹廢地坐下來說:“那酒還是喝不得。”
燕林說:“或許我們可以喝到免費的酒。”
小傑眼睛發著光,說:“真得。”
燕林拿出一樣東西,小傑拿過來一看,原來是峨眉新掌門接任的邀請函。小傑笑道:“這次不僅能喝酒,還能喝個夠。”
燕林看著天空說:“如果我兩現在就上路,應該能趕上。”
小傑一下子從屋頂上跳下來,說:“那還等什麼?”
燕林做個噓聲的手勢,然後輕輕落下來,小聲說:“不要吵醒靈兒。”
燕林不是很喜歡分別時的場景,所以燕林總是這樣任性地私自離開。
或許本來就是靜悄悄地來,何必喧嘩地離開。
其實靈兒在窗口看到燕林他們離開,她還是那麼一個懂事的女孩,她不喜歡拉著燕林的手,不讓她離開。如果一個男人想走,即使留住了他的人,你也留不住他的心。靈兒不想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