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嫌棄米飯裏有沙子的一場大鬧,倒是為太子妃和傅錦儀兩人換來了幾天的好日子。
女官們害怕太子妃的脾氣,非但不敢再在禮數上怠慢二人,下頭奉上的茶點、瓜果、飯菜等也比先前精致了很多。太子妃此前倒是沒料到會有這樣的收獲,倒也高興。
隻是這好日子可沒持續多久。
就在兩日之後,太子妃一壁抄寫經書,一壁和傅錦儀分著吃一盤子玫瑰栗子糕。不過吃了幾塊,太子妃便站起來朝女官道:“我突然覺得頭暈。”
女官們連忙上來查看,而此時的太子妃的臉色卻已經變得蒼白。她坐在椅子上起不來,女官急了,喊道:“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啊!”
傅錦儀公主也急了,連忙和女官們一同七手八腳地將太子妃抬到床榻上去。太子妃渾身都軟得似乎一點力氣都沒有,剛躺下,又捂著嘴拚命地咳嗽起來。女官們忍不住慌張道:“莫不是發了哮喘?”“吃了什麼不該吃的嗎?”“還是花粉過敏?”
太子妃艱難地搖頭,一壁抓著傅錦儀的胳膊道:“榮安,你要救我……”
傅錦儀滿臉不知所措。女官們瞧著太子妃的樣子就知道不好了,都惶恐地跪在地上。而傅錦儀焦急之下,也發了火,大聲道:“太子妃殿下病了,你們烏泱泱地圍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去請禦醫啊!”
那為首的女官,人稱秋姑姑的,慌亂道:“此處是宗人府,殿下和縣主又是被禁足之人,想要請禦醫也要先奏稟宗人府的主事,奴婢已經將此事報上去了……”實際上宗人府這地方就是個天牢,裏頭的人想要做什麼,無論是誰,都必須層層上報。而且,這些看押的女官們顯然是和豫王一派有些瓜葛的,怎會真心服侍太子妃?
不過,秋女官實則也不敢讓太子妃死在自己眼前。
秋女官心裏翻滾著——該不會豫王殿下這麼快就動手了吧!怎麼也不支會她們這些底下的人?到時候豫王的大業成了,太子妃和縣主都被殺害,可明麵上總要有人為這件事情負責吧?到時候她們這群伺候的人就算不是主謀,不也要因服侍不力而處死嗎?
幾乎不需要權衡,秋女官可不敢冒險替豫王受過,連忙遣了兩個女官出去上報。傅錦儀仍怒道:“層層上報需要耽擱多久時間,你們就不怕太子妃殿下有個三長兩短?”
秋女官隻道:“奴婢自然不敢怠慢,隻是,隻是奴婢也不敢公然違背宮規……”
傅錦儀冷哼一聲站了起來,卻是朝門外走去。
傅錦儀的模樣讓眾女官們都吃驚起來。她大步行至門前,不要命地伸手用力拍打門扇,一壁喊道:“來人啊,來人啊!太子妃殿下突發疾病,快來人啊!”
女官們連忙去攔她,傅錦儀竟又一手抄起一直板凳,砰砰地開始砸門。
不僅女官們嚇壞了,外頭的武士們也驚動了。
宗人府是天牢,光是關押太子妃的一個屋子,戍守的武士們也有上百。那武士統領前來詢問,一聽太子妃得了重病也嚇了一跳,卻也隻是和秋女官的說辭一樣,搪塞道:“此事自會奏稟宗人府管事來處置。”
傅錦儀可不聽他的,手裏的板凳越砸越起勁,直把那扇門砸掉了一塊木板。武士們大怒道:“榮安縣主這是要硬闖了?縣主是想要公然抗旨不成?”
傅錦儀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若是太子妃出了事,是我這個縣主先受到懲處呢,還是你們這群人先被斬首!”
傅錦儀這話說得對,武士們聽著也猶豫起來。
終於,那武士統領鬆了口,親自將門打開了。在那一瞬間,陽光鋪天蓋地地射了進來,傅錦儀一時有些頭暈。
她這才想起來,這種不見天日的生活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
她恍惚著,提步跨了出去,自然幾個帶刀侍衛不會讓她走出去,都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那統領道:“縣主莫要焦急,我們立即就去請禦醫,不會耽擱了太子妃殿下的病情。”
傅錦儀迎著陽光,眯著眼睛點點頭。她朝那統領輕輕一笑,道:“那就勞煩大人了。”
隻是,她話音剛落,身子竟是猛地一晃,口中就嘔出一口鮮血來。
身後跟著的女官當場就嚇傻了:“縣主,縣主!快來人啊!縣主吐血了……傳禦醫,傳禦醫啊……”
宗人府裏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