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後的眸子銳利起來。
“那就將這個該死的奴才送進刑部大牢。”她命令道。
刑部尚書是傅錦儀的父親,傅守仁。
徐太後下這樣的命令,分明是在向徐策示好。
徐策連忙跪地謝恩。徐太後又坐了片刻,等傅錦儀恍恍惚惚地“醒過來”,她囑咐了兩句才姍姍離去。
外頭早有軟轎等著了,徐策謝絕了宮中人要送傅錦儀回府的好意,自己點了幾個親兵為傅錦儀抬轎子。
“我們沒時間回府了,先去刑部。”在出宮門的時候,徐策立即命令道。
這會兒的傅錦儀已經好好地坐起來了。
“還,還不回府?”傅錦儀問道:“你真要去審那個小宮女呀!”
徐策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失憶了,不單忘記了人物,連很多重要的經驗也弄丟了。如果是從前的你,你就能立刻感覺到,這個小宮女可不簡單。”
傅錦儀聽不懂了。
徐策頓了片刻,沒有再說話,卻平靜地向她伸出一隻手。
“呀!這是……”傅錦儀訝異地看著對方的手掌:“你從哪裏得來這樣的東西?這可不像是你的東西呀!”
徐策朝她拿出來的,是一隻看似平平無奇的香囊。
傅錦儀之所以會吃驚,一則是這香囊上繡著的芙蓉花兒分明是女子才會佩戴的,一個大男人哪有戴這個的;二則是那上頭正冒出來一股子劣質的香料氣息。
傅錦儀跟著拐子生活了很多天,她在底層的窮苦女子身上聞到過多次這樣粗俗的香氣,同時她也不曾忘記那些真正被貴族階級所使用香料的味道。她很快就能判斷出,身居高位的徐策哪裏會戴這樣的便宜貨!
“這玩意兒自然不是我的,這是你的。”徐策淡淡說著,將香囊放在她手上。
傅錦儀摸不著頭腦:“這可不是我的……”
“是別人送給你的,自然就屬於你!”徐策冷笑:“這是那個小宮女撞到你的時候,借著茶盞遮掩,極快地塞進你袖子裏的。”
傅錦儀驚愕地長大了嘴。
“她……她是故意來撞我的?隻是為了……”
“花了這麼大的力氣送你的東西,你還是先打開瞧一瞧吧。”徐策說道。
傅錦儀連忙伸手去掏香囊。
她從裏頭扯出了一塊百葉合心的玉佩,另有一封用牛皮書寫的信紙。她先細細瞧了那塊玉佩,很快發現這是一對的,隻是合在一起了而已。她皺著眉頭道:“這樣的玉,多是夫妻兩人定情用的,又是百葉合心的樣式,可見兩人很是恩愛……至於這張信紙……天哪!”
不過剛看了兩行字,傅錦儀驚恐萬狀地尖叫起來。
“夫君,這上麵寫著……不不,我絕對沒有和外人偷情!什麼‘郎情妾意’,還‘癡心守望,等你與徐家和離嫁我’……我不認識這個人!王郎,王郎是誰?!”
徐策趕緊將她抱在了懷裏。
“錦兒,你別怕,還有我呢。”他吻著對方的額頭:“我永遠都不會懷疑你,你千萬不要害怕。你現在知道了,那個看起來年幼懵懂的小宮女,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嗎?”
傅錦儀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怔怔看著他,半晌驚魂未定地點點頭。
“那個小宮女有武藝。”徐策說道:“她出手的速度非常快。若非我也是個武將,且在她出現的一瞬間就防備起來,我也不可能發現她這一手。她把這樣的東西塞進你的衣裳裏,在我們走出宮門之前,必定會有另外的人,隨便找一個借口要搜你的身。一旦搜出來了,你偷情的罪名公之於眾,便是我都保不了你!”
傅錦儀唇角微噙,眼淚撲簌簌地滾了下來。
在外頭流落地久了,她在艱難適應自己原本身份的同時,也很難接受屬於這個顯赫身份的一切苦難。
對平民女子來說,強悍、有武藝的對手,精心策劃的陷害,防不勝防的圈套,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一次;可對於榮安郡主來說,這才是生活的日常而已。
徐策說得對,他保不了自己……女人的清白這種事兒,最怕大庭廣眾之下宣揚出來,這樣誰都救不了她。徐策堂堂的國公府嫡長子、正一品大司馬,守著一個和外男偷情的女人,成何體統呢?滿天下人都要恥笑,朝臣們都會指責他自甘墮落髒了朝堂,聖上也容不下他……
這個香囊裏的東西還描述地有鼻子有眼,不必徐策寫休書,徐家的宗親們會先跳出來將她浸豬籠。而且,大家也一定會編造出更多像模像樣的謠言,什麼榮安郡主失蹤這麼久鬼知道發生了多少事?什麼在外頭流落被人糟蹋了很正常呀!還有什麼榮安郡主走失誰知道是真落了難還是故意的呢?說不定人家根本不是逃難失蹤,是趁機私奔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