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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近幾天,高革一直沉侵在破譯密碼的喜悅當中,時有與友人、同事在酒樓、戲院相聚。同一些工作關係接觸,有必要和沒必要安排在娛樂場所會麵的,也都在餐飲、休閑處活動。他認為,工作有了成績,適度的貪杯、貪樂也在情理之中。況且,作為大上海的一個通訊社負責人、一個高級記者,明顯的清心寡欲,人為的不入流,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隨遇而安,入鄉隨俗,活躍於燈紅酒綠之中,是工作需要。日常生活中,不能簡單地用共產黨員的黨性原則、人格標準來衡量一個地下工作者的言行娛好。隱藏在國民黨內部的某些我方高級情報人員,不也是時有與他身邊的國民黨要員一起抽大煙,逛妓院嗎?!也正是在這種同黑同淫同樂的過程中,博得了敵要員的信任,從而獲取了大量的核心情報,為革命做出了貢獻。高革在這種不正確的思想指導下,頻繁出入娛樂場所。

這天,他同《民國時報》的一個廣州籍同鄉到蘭心戲院看戲。上演的曲目是粵劇,來看戲的大都是廣東藉的商賈、閑居者和票友。

戲中,一位俏佳女子上場,唱得是《萬惡淫為首》。剛唱幾句,高革就呼吸急粗起來。這人,這曲,這一腔一調,一招一式,無一不衝擊著他的心鼓。

高革不由得站起來叫了一聲:“茹芸。”同鄉連忙把他按到座上,說:“你發什麼癡?”高革說:“她是我在廣州的一個好友茹芸。”同鄉說:“別犯癡了,這是上海的粵劇名嬡秋風,在這裏紅了三四年了。”高革說:“沒錯。茹芸在廣州消失四五年了。不過,她已經死了呀。”同鄉說:“你見到鬼了。你今天的表現倒真像個戲癡。”

台上秋風如訴如泣,把這首表現乞討慘情的曲子唱活了。

高革早已淚流滿麵,他想起了幾年前茹芸在廣州九重天大廈前唱這首曲時,被無賴撕扯摸乳的慘景,想起了她受辱投水自盡的慘狀。

散戲時,高革走到後台,找到了秋風。秋風有妝在麵,沒看出見到高革時有什麼異樣表情。

高革說:“秋風姑娘,不知能否賞臉同我一起去吃宵夜?”

秋風看著他,未語。

秋風的老板走過來,說:“這位先生,名媛秋風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請到的。對不起,她已經很累了,需要休息,你請便。”

高革掏出十塊大洋塞給老板,也同樣塞給秋風十塊大洋。老板又把大洋塞回來,擺擺手,請他走人。高革掏出證件遞過去,說:“我是津華通訊社的老板萬如雲。請你給個方便。”

萬如雲,是高革在上海的化名。在起名字時,他想起了茹芸,於是就決定在上海用“萬如雲”這個名字。

秋風老板看了一眼證件,忙陪笑臉說:“原來是新聞界的萬老板,久仰,久仰。有事您同秋風小姐商量,我告辭。”

秋風不冷不熱地說:“是如雲老板,多好的名字,可惜我沒聽說過。”

高革把老板塞回的十塊大洋也塞給了秋風,說:“我在新聞界也是有名有姓有地位的人,秋風姑娘不必有戒心。 我隻是以廣東同鄉人的名義,請你到品香居一坐,聊聊家鄉話而已。”

秋風淡淡一笑,說:“我早已試將他鄉當故鄉了,在我眼裏,廣東、上海已沒有什麼兩樣了。其實,人一到這世上,都是匆匆過客,並沒有他鄉、同鄉之說了,到最終人都同歸一個故鄉,那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