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醫三懶和陳曉蘭顯然都很熟悉玲瓏棋局的下法,下起子來沒有絲毫的猶豫,盞茶工夫便將玲瓏棋譜殘局下了出來。
接下來的下法,就各憑本事了,下子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這局棋下到日落天色開始暗淡下來,仍沒有完盤的跡象。
就在這時,圍牆大門外傳來一個中年漢子氣急敗壞的呼叫聲:“三懶,小建被五步蛇咬了,你快到我家看看去吧!”
不醫三懶聽了皺了下眉頭,揚聲道:“找村醫!”
“他說治不了啊!”
“吃桃,等!”不醫三懶拋下三個字給我,長身而起出涼亭,隻一晃眼已經不見的人影。
好快的身形,如同武俠小說裏所寫的大俠。
陳曉蘭跟著站起身來奔追了出去,大門外隻見一個中年男人的背影,正急急地奔跑著。
有聰明的狗狗巴旺替主人守大門,她毫不猶豫地追著中年男人而去。
跑近一幢磚木結構的三層小樓前,走廊上圍了不少人,陳曉蘭隨中年男人走進人圈中央,這才知道被五步蛇咬傷的小建,就是給她帶路的那個小男孩。
不醫三懶已經在替小建排毒了,用的是銀針。
陳曉蘭心裏好生奇怪起來,他的銀針有帶在身上麼?
兩個毒牙咬痕處已經各被劃開一道口子,隨著不醫三懶的不停下針,黑臭毒血汩汩流出。
陳曉蘭沒見不醫三懶給小建擠毒血,毒血竟然能自行流出,她心裏暗自詫異起來。
她當然不會明白,不醫三懶在給小建紮針之時,他的左手始終按在小建的左腳踝處,那裏正是毒蛇咬痕一寸多處。
看不見的一股無色無味的氣正自他的左手五指,源源不斷地流進小建的腳踝。
這股無色無味的氣如同一隻無形的手,在小建的體內推擠著毒血流出劃口。
過了盞茶工夫,小建左腳踝劃口處流出來的血漸漸鮮紅了起來。
小建的爹叫趙光輝,幾年前死了老婆,二女兒出嫁後,就跟大女兒趙萍和兒子趙建一起過日子。
“三懶出手,病痛跑走!”不知是誰感歎道。
不醫三懶抬頭望向趙光輝,道:“叔,去倒盆清水來!”
待不醫三懶替小建清洗幹淨,才讓趙光輝背著小建上他家敷消炎藥膏去。
瞥了眼陳曉蘭,不醫三懶沒說話,轉身就往他家走去。
陳曉蘭趕緊幫著趙光輝,將小建架到他的背上去,一起跟不醫三懶走著。
不醫三懶到他家裏替小建敷好消炎藥膏,嘴角噙笑望向趙光輝,道:“叔,兩百元!”
趙光輝訕笑道:“繼續寫欠條!”
陳曉蘭望著趙光輝寫欠條,發現沒有還款日期等一應欠條必備的內容,隻簡單地寫著:“欠三懶兩百元塊錢!”落款隻有趙光輝簽名,沒有日期。
不醫三懶將欠條對折好塞進牛仔短褲的褲袋去,笑問:“叔,這是第幾張了?”
趙光輝邊背起神情疲憊至極的小建,邊答道:“第三張!”
目送趙光輝背著小建走了,不醫三懶轉眼望向陳曉蘭,道:“今晚你哪裏過夜?”
陳曉蘭聽了一愣,天都黑這麼久了,我人在你家,你還問我哪裏過夜?
這是在趕我走的呀!
“在男人家過夜!”陳曉蘭輕描淡寫道。
“我家不收留無病之人,你請便!”不醫三懶仿佛理所當然那般,平靜道。
陳曉蘭對此早有心理準備,道:“我有嚴重的病,精神疾病。我長得美麗也有一萬塊錢!”
“給錢,吃桃,睡涼亭!”不醫三懶指著遠處的涼亭,道。
要探究不醫三懶的真相,陳曉蘭心不甘情不願地掏出手機,按他提供的銀行帳號轉了兩百塊錢過去。
“桃子免費,涼亭免費。明天見!”不醫三懶說完,沒有遲疑,轉身就回他的臥室去了。
陳曉蘭毫無辦法,隻得衝著不醫三懶的背影嚷嚷道:“蚊子也免費麼?”
“沒有蚊子、沒有臭蟲,也沒蛇!”不醫三懶的聲音從他的臥室傳了出來。
陳曉蘭嘴裏嘀咕著什麼走向桃樹叢中的涼亭。
聽著陳曉蘭的腳步聲向涼亭去了,不醫三懶恨聲道:“到底是誰給我惹來這麻煩!”
歎了口氣,不醫三懶抓起桌麵盤子裏的一粒熟透了的桃子咬上一大口。
雙唇堵在咬口上用力吸好一會,不醫三懶陶醉般閉起雙眼,才咕嘟一聲將滿口的濃烈冰糖香味的桃汁,美美地咽了下去。
他家種的桃子,是這地方古老的桃種,桃子熟透之後有一股濃鬱的冰糖香甜味。
連吃了七八粒大桃子,不醫三懶才打著飽嗝走出臥室,到廚房舀了杯泉水刷牙,然後洗臉回臥室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