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接了銀兩,連磕了幾個響頭,就要走,乾隆想起漢畫像石,便問他到哪裏去啦?
探子說:“什麼漢畫像石,俺不懂。”
“就是裝在褡褳裏的那些刻著花紋的石頭。”
“俺以為是什麼寶物呢,就是那些爛石頭,叫俺扔啦!”
乾隆走到他扔的那地方一看,發現那幾塊珍貴的漢畫像石早摔成碎片,頓時氣得雙目冒火,七竅生煙!吼道:“你呀你,你是有眼無珠,你是一匹蠢驢,你是一頭笨牛!這漢畫像石是價值連城的無價之寶,你卻當做爛石頭把它毀了。可惜呀!可悲呀!可恨呀!”
探子磕頭如搗蒜說:“老爺息怒!不光小的不懂,俺村裏的人都不懂。這東西不少人家都用來砌豬圈砌廁所,俺家的房基還砌有兩塊,上麵的花紋比你的還好看呢!俺村離此不遠,老爺若跟了俺去,俺保證將房子扒了送給你,俺還會到其他人家搜羅一些。再說啦,老爺送銀子給俺老娘治病,也得讓老娘認認親人,當麵感謝才是!”
乾隆和探子各自上了馬,正要往黑風口走去,那蠻牛斜刺裏又躥過來將探子撞下馬來,並用牛角挑破了他的衣衫,探子的臂膀赫然露出一個蓮花圖案!乾隆此刻大夢方醒,大吃一驚!用劍直指探子心窩道:“原來你是清水教徒,和王倫、烏三娘一夥的,好一個狡猾的叛匪!”
探子見事已敗露,說道:“俺就是王倫、烏三娘一夥的!俺知道你就是狗皇帝乾隆,你莫再張牙舞爪,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說罷,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乾隆知道那是傳遞調兵的信號,便一劍結果了探子的性命。
乾隆舉目一看,果見從黑風口山崖下來一幹人馬,約有十餘人,個個使槍舞棒,殺氣騰騰。領頭的是一女子,三十歲左右,行走如風,矯健異常。全身皆著黑衣,麵容姣好紅豔,如國畫中墨葉紅花的荷。乾隆心想,可惜了,如此英武美麗的女子,不能為我所用,竟做了叛匪的首領!
乾隆在馬上施了一禮:“來者可是烏三娘嗎?”
烏三娘答:“老娘便是烏三娘!你是乾隆老兒嗎?”
乾隆忍住性子道:“三娘莫要太猖狂!你們一群小蟊賊與大清朝作對,不過是以卵擊石,絕無好下場!你若率眾投降,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朕保證免你一死!”
烏三娘針鋒相對,反擊道:“不錯,我義軍與清兵是眾寡懸殊,敵強我弱;可從眼下看,卻是我眾敵寡,你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你若下馬投降,老娘保你一條活命!”
乾隆冷笑一聲:“好狂妄的娘們兒!別說隻有十來個小蟊賊,再來一百,朕亦何懼哉!”
烏三娘輕蔑地說:“死到臨頭,還不忘轉之乎也。廢話少說,弟兄們,上!”
於是,十幾個人揮舞槍棒,將乾隆團團圍住。烏三娘在一旁觀戰,隨烏三娘來的雖是個個精銳,武藝高強;無奈乾隆在馬上,他們在馬下,難以近身攻擊。乾隆縱馬奔騰,左衝右突,揮舞寶劍,不消一刻工夫,砍殺二人,另有數人被馬踢傷。
烏三娘大叫:“乾隆,你在馬上,我的弟兄在馬下,這不公平!”
乾隆身旁正有探子盜來的馬,便說道:“朕聽說三娘馬上功夫十分了得,請你上馬,今日倒要領教一番!”
烏三娘自幼跟著師傅王倫學習馬術,曾在濟寧以表演馬術為生,其高超嫻熟的馬上功夫早已聞名遐邇。而血管裏流淌著大草原馬背民族血液的乾隆,雖然出生京城,卻一直喜愛騎射。所以,二人的馬上較量定然激烈精彩。
烏三娘一躍上得馬來,並不急於和乾隆交手;而是縱馬馳騁於空曠的山野。或許是做熱身活動,將筋骨舒展開來;或許是試試馬的脾氣,以作默契配合;更可能的是,在向乾隆展示自己超絕的馬技,向乾隆示威,給他製造心理上的壓力。
乾隆望著青衣女子矯健飛奔的身影,簡直像一個黑色的幽靈,在曠野上飄飛!不禁脫口讚道:“真是出神入化,難得一見的好身手!”他想起在木蘭圍場的秋獵中,也有美麗的宮娥相伴,卻是溫柔有餘,野性和豪氣不足,更鮮有如此騎術高超者。這個美貌英武的山東小妮兒,如果能陪伴自己秋獵,一起呐喊並肩射飛逐獸,該是多麼快活的事啊!可是,現在卻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令他十二萬分的遺憾!
乾隆和烏三娘剛一接觸,便遭到當頭棒喝。烏三娘使的是三節棍,能攻能守,舞動起來虎虎生風。守,是在身體周遭迅速劃一個圓,水潑不進,滴水不漏;攻,是突然往對方射一條線,具有千鈞的穿透之力!現在,乾隆當頭便遭到了這條線的攻擊,下意識地用寶劍擋了一下,發出巨大的聲響,手持寶劍的手震得發麻,寶劍差點落地。乾隆被激怒了,伸出寶劍就刺,卻是遭遇了那個水潑不進、滴水不漏的圓的嚴密防護,又是當啷一聲,劍鋒被三節棍擋住,近身不得。就這樣戰了幾十回合,兩匹馬和馬上人都累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卻是難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