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陶家的星期日(1 / 2)

星期日清晨,陶展文一如既往地在庭院裏練習拳法,對手是他的弟子小島和彥。二人上身赤裸,下身穿著類似線褲的藏藍色褲子。練拳時,二人的手腳動作迅速有力,絲毫不覺寒冷,反而漸漸發熱,小島甚至感到肩頭熱氣蒸騰。當用幹毛巾擦掉汗水時,那感覺令人爽快不已,連喝下的茶水也倍感醇香。

練習完畢,小島迅速將上衣套在身上。他的修行還不夠,若是赤裸著上身休息,不久就會起雞皮疙瘩。而師父陶展文卻那樣赤裸著溜達了好一陣子,像是要炫耀身上隆起的肌肉一般。

“老實說,前幾天聽你談起吉田和徐銘義的事時,我還覺得不可思議。”陶展文像是突然想起了此事般地說道,“不過,仔細想想,徐銘義的確是最佳人選。那個老人一向守口如瓶,恐怕沒人比他更適合傀儡角色了。你若是想從他口中打探出什麼消息,隻怕比登天還難。”

“無論多難,我都要去做。”小島說道,“就算無法從老人那裏問出什麼,我也會考慮其他辦法。”

“要適可而止啊。”

“請您不要誤會。”年輕的報刊記者又道,“徐銘義是老師的病人,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我的目標是吉田莊造,並無意給徐先生添麻煩。”

“我知道,我也並非對你所做的事有任何微詞。”

“既然如此,您能不能稍微介紹一下徐先生,比如他的性格、人品之類的。”

“好吧!”說著,陶展文思考起來。幾分鍾後,他開口說道:“首先,那老爺子認真仔細得可謂天下無雙。無論什麼東西,不收拾整齊就絕不罷休。他的這種生理上的特性迫使他一定要確保事情明明白白,所以,他是不會騙取他人錢財的。在這一點上,吉田的慧眼值得佩服。第二,沒人比他更謹慎。前不久我去給他看病時,見他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還以為他的頭部受到了致命重傷。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額上長了疙瘩。我還以為是惡性腫瘤,就叫他拆下繃帶,結果什麼事也沒有,隻是普通的小疙瘩,就算貼個創可貼都嫌浪費,可他還是不聽,就是不肯取下繃帶。小心至此的人真可謂稀罕之極!隻不過打個噴嚏,就馬上打電話叫我去他家,由此可想而知。總之,吉田當初發現他的如此謹慎的性格時,定是驚為天人。不是打擊你,與他相比你隻怕望塵莫及。”

“我會盡全力去做的,即便對方是個怪物……”

“人們都說徐銘義是個吝嗇鬼。”陶展文繼續說道,“但要我說,大家的評價太過流於表麵。大家都說他明明那麼有錢卻住在公寓裏,對他說長道短,但都不對。我們必須考慮到他是單身,如果有了自己的房子,反倒麻煩。想想看,他是那種不整理徹底就睡不著覺的人,如今他所住公寓有兩個房間,對他而言大小已是極限。若是讓他住進大別墅,為了整理房間,恐怕他從早到晚都隻能可憐地爬來爬去。總之,說他是吝嗇鬼的傳聞言過其實,我建議你在聽取時不可盡信。此外,他對於自己擁有的物件方麵可謂極盡奢侈,連象棋棋子都要象牙的……好,這些情況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