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書房安靜了不多時,便又傳來了江無悔威嚴的聲音,他似乎又恢複了之前的**尊容,也許剛剛的頹敗之態隻是江之恒的一時錯覺吧。
“白家的長女白思渺這次也會來,你同她接觸較多,這次來了恒兒你就多照拂她一下吧,若是咱們兩家…”
“父親,我與她並沒有什麼交集,您怕是記錯了吧?!”
江無悔驟然轉換的話題,叫江之恒一下子起了火氣。掩在袖中的雙手緊緊交握著,出聲打斷了父親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此刻,江之恒那雙清冷的眼眸中已漸漸積起了陰鬱。
“之恒,你已行過冠禮,終身大事也是時候該考慮一下了。”
“父親何時也開始管起這等閑事來了?如今異象已生,召集令已啟,您卻要在這種時候叫我考慮成家之事,莫不是想要其他氏族來看我們江家的笑話?”
“江清!”
怒急之下,江無悔喊出了江之恒的幼名來。與少年們慣常在加冠、行笄禮時取表字這一習俗不同,在江家隻有進入了內府才有資格被家族賜上一個表字。
個人的成年與否必須用個人的實力來獲取,否則在眾人眼裏你將永遠被套上孩童的印記,這是在江家立足的殘酷法則,亦是江家得以在這亂世間生存下去的鐵規。
不過這對天才少年江之恒來說倒並不是什麼難事,一個生來便自帶有陰陽眼的孩子,因其罕見的特質被江家寄予厚望而培養。
十歲就入得了外府,又僅用了短短三年的時間入了內府,年僅十三歲便擁有了昭示成年的表字,被江家排進之字輩,隨後賜名江之恒。
之恒、之恒,如月之恒,如日之升。這是江家人對於他的期望,期盼著他的能力能如日月般經久不滅、長盛不衰。
至此江之恒這個名字便深入他的骨髓,成為了他這一生的標記。
如今父親竟氣的喊出了他的幼名來,不就是不願與那白思渺親近嗎,父親竟要如此氣惱?!
江家現如今的發展何至於要去主動結盟?更何況若要他去娶一個不喜之人,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父親不就是想看我成家嗎?那除了她白家人,是個女的應該都可以吧!”
說著江之恒便站了起來,也不待其父親有更多的反應,甩了甩袖子就離開了書房。
江無悔看著兒子帶著怒氣離去的身影,頹然生出一股挫敗感來。“這孩子,這麼臭的脾氣也不知道是像誰!哼!”
吳依依是被那籠在身上揮不去的縷縷涼意給弄醒的,絲絲寒涼之氣正有一下沒一下的,直圍著她的脖頸處打轉,紮的她直縮起身子來。
皺著眉頭攏了攏被子,卻似乎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她索性翻了個身,懶懶的睜開了眼睛。
剛一睜眼,便看到了江無錯那張布滿著青黑色細小血管的慘白鬼臉,此刻他正側身躺在她的身旁,用他那雙看起來有些空洞的灰白眼睛靜靜的盯著她瞧。
那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指貼著她的脖頸,挑著她肩膀上的頭發在玩。
“弄醒你了?”
乍一看到江無錯,吳依依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怔愣了好一會。
伸出一隻手來向江無錯冰冷的臉頰摸去,當溫熱的手碰到那一根根細小的青黑色血管時,她的手背上都不自覺的立起了層細小疙瘩。
這麼真實的觸感,應該不會是做夢了吧!吳依依激動的一下子撲進了身前這份熟悉的寒涼氣息裏,悶悶的聲音立時從江無錯的胸口處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