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最是煎熬。
心瑤躺不住,默讀著師父留下的內功心法,又看慕景玄擱在書箱中的經脈圖,大致明白了運功調息的方式。
卻……從早上等到暮色四起,又從暮色四起,等到深夜子時,慕景玄始終未歸。
她怕他受傷,又怕他被人害死,心裏焦灼,茶飯不思,更無法安寢。
客棧的小蠟燭燃到了盡頭,燭芯最後一點火光湮滅,她在黑暗中愈發呆不住。
於是又吹亮火折子,怕他回來看不到光亮……
一直等到醜時,見慕景玄還未歸來,她愈加躺不住。
掙紮著起身,裹了一身黑袍子,揣了玉笛和暗器盒子,一步一挪地下樓,卻剛走到樓梯一半,就被背後的腳步聲驚嚇地晃了一下。
“江心瑤,你這是要不辭而別,還是要去做壞事?”
是拓跋柔萱的聲音。
心瑤轉頭,就見拓跋柔萱、拓跋嬋和拓跋露三姐妹,憑欄立在二樓,三人都穿著絲質的睡袍,散著長發,三雙冷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裏殘妝詭豔。
若她說去找慕景玄,恐怕她們都不會允許她離開。
“你們不是希望我離開嗎?我正要不辭而別。”心瑤淡冷的說道。
拓跋柔萱清冷揚起唇角,“如此最好,不過,你可不要偷走景玄的什麼東西。”
心瑤失笑,她長得很像小偷麼?“我連包袱也沒帶,能偷走什麼?更何況我身上有傷,帶那些累贅作甚。”
拓跋嬋忙道,“勞煩你親筆寫一封信給景玄表哥,我們可不想惹禍。”
“在信上務必交代清楚,是你自己走的,不是我們逼你走的。”拓跋露亦是巴不得她趕緊離開。“免得景玄回來,見你不在,就怪我們把你趕走的。”
心瑤心涼刺骨,不禁又看了看她們。明明都是純真爛漫的女孩,為何慕景玄不在,就都像換了一個人?!
“如果殿下回來,你們可以對他說,我是被我師父帶走的。這樣他就會放心了。”心瑤抬頭看向拓跋柔萱,“我想走快一點,能否借給我一匹馬?”
“在馬廄裏,自己去選吧。”拓跋柔萱難得慷慨地說道。
心瑤沒有與她客氣。
進入馬廄,她就拿火折子照明,挨個馬兒摸了一遍。
她雖不懂如何擇選良駒,卻知道汗血寶馬的汗是血色的,汗漬就算幹透,指尖摸一摸還是能染上紅色。
於是,輕而易舉選到一匹寶馬,又準備了一口袋草料放在馬背上一並托著。
這馬卻人生,死活不肯走,原地轉圈蹬蹄,嘶鳴不止。
“你至於麼?我就是借用一下罷了……你好好一匹馬,做什麼與那拓跋三姐妹似地討人厭呐!”她說著,慢慢靠近上前,撫了撫馬兒的臉……
馬兒眨著大眼睛,有些警惕地看她,所幸總算安靜下來。
“現在,我開始騎上去,你不要把我摔下來。我身上有傷,你也盡量少顛簸,跑得平穩些,希望咱們能平安把景玄帶回來……若真的順利,你還能回到這裏。”
馬兒吐鼻息,跺了跺蹄子,心瑤歡喜,忙爬到馬背上。
山路上,風倒是不冷,隻是她傷口疼得厲害。
月亮大得出奇,光打在樹冠上,地上斑駁的影子清晰可見,這光倒像是在刻意為她打亮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