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晉源和鴇母走上樓梯,雙目鋒芒犀利地掃向心瑤,“上樓。”
心瑤慢吞吞地跟上前,刻意與他隔了不遠不近的距離。察覺兩個丫鬟隨在身後,她轉頭看了眼,順勢不著痕跡地環看整座大堂內的男子,愈發篤定剛才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會兒,慕景玄大概還在帶兵趕路,他不可能知道她來了這裏,更不可能出現在這座花樓裏。定是因為這一路上總是想到他,剛才才會看錯。
張晉源和鴇母進入正對樓梯口的房間,厚重紫檀木雕花門板吱呀開闔,心瑤剛好經過門前,正看見門裏的人……
賀達、賀錫與一位老婦人,坐在正對門口的桌案旁,另外還有十幾位黑衣護衛鎮守他們身後,那陣仗全無半分長途跋涉的落魄狼狽。
正在她詫異之際,就見一位身穿暗金袍服的年輕男子端著茶盅,自內室出來,背對著門口坐著,脊背上散著的長發卷曲冗長,十分妖嬈,喚那老婦人“外婆”。
鴇母跟在張晉源身後關上房門,心瑤腳步略停了停,就聽到張晉源在門內聲音激動地高呼,“太後娘娘一路上辛苦了,都是晉源不周,害您受苦了……”
太後?那暗金袍服的妖嬈男子,喚老夫人為外婆……
心瑤不禁又在腦海中回顧那老婦人的容貌。
她一身絳紫絲袍,麵上沒有妝容,五官蒼老,發髻上有三隻翡翠簪子,瘦高的身形,眉宇間不怒自威,氣質不俗,難道是賀毓?!
那喚她外婆的妖嬈男子又是何人?除了慕景玄之外,賀毓竟還有外甥?
心瑤不可置信地僵住腳步,肩膀上被丫鬟狠推了一下,她打了個趔趄,忙扶著牆壁穩住身子。
丫鬟推開隔壁的房門,將她推進去,兩人也迅速跟進來。
心瑤不著痕跡地看兩個後窗,上麵竟都釘了鐵柵欄,橫梁上垂下來幾條鎖鏈,床榻那邊的四根床柱上綁著繩索,地板、床褥、繩索,鎖鏈,皆是血汙斑駁,每一處都像凝著一縷冤魂,繞著一陣陣的慘叫聲……
隔壁那房間是鴇母的,這房間毫無疑問,定是關押新買來的女子的。
雪白的牆壁上,有一條長長的血痕,她走過去細看,發現血痕的高度,正與自己的脖頸一般高。
顯然,這裏不隻是有淩虐,還有殺戮。
聽到腳下鎖鏈脆響,她疑惑地低頭看了眼,就見兩個丫鬟扯了橫梁上垂下的鎖鏈,一邊一個扣在了她的兩隻腳上。
她邁了兩步,無奈地歎了口氣,“窗子都封死了,你們還怕我跑了不成?”
兩個丫鬟避諱似地,都不與她說話,把桌案抬到她麵前,又搬過來一把椅子。
年紀稍長的丫鬟說道,“我在這兒守著,你去膳房給她拿點吃的。”
年輕的丫鬟卻不情願跑腿,卻也不願在這房間裏久呆。
片刻後,她用托盤端來飯菜,擺在桌上,氣急敗壞地冷斥心瑤,“吃吧,恐怕活不了幾日了,好好做個飽死鬼!”
心瑤拿起筷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何必如此不客氣?就不怕我死纏上你們嗎?!”
兩個丫鬟悻悻,各自鎮守一旁,門神一般,冷著臉不理會她。
心瑤沉了沉氣,吃了兩口菜,到底是忍不住狐疑。“兩位姐姐可知,隔壁房間裏那位卷發妖嬈的男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