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瑤不著痕跡地按下他環在腰間的手,又矛盾地不忍他自責。
“你不必如此責怪自己,那些事皆因上一輩的恩怨而起。我自軍營離開時,怕你分心,本就刻意隱瞞了你。大師兄解決這事兒是為了救師父。”
慕景玄心裏卻愈加難受。
龍璽分明是故意膈應他,才給心瑤弄這刺青。若真為拒婚,完全可以找一個合適的男子蒙混過去,沒有必要傷及她的身子。
“以後,凡事與我商議,不要再去麻煩龍璽。”
心瑤隻當他仍在吃醋,“今兒折騰一天,我們都累了,早點歇息吧,我去客房梳洗就寢。”
慕景玄唯恐她跑了,忙抓住她的手肘,“那兩位嬤嬤守在外麵呢!你若出去睡,她們定把話傳到母妃和皇祖母耳朵裏,怕一大早你就得挨一頓數落。”
心瑤背對著他,僵著身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慕景玄忙拉住她的手肘,帶她走到寢室西邊的碧紗櫥門前,推開門,“一直往裏走,有浴池,裏麵的櫥櫃裏有浴巾和浴袍。”
裏麵沒有掌燈,前後門廊下的燈籠都亮著,光自窗外打進來,完全能看清裏麵所有的擺設。牆壁上竟掛著她的畫像,跳舞的,寫字的,彈琴的,甚至還有她騎在馬背上的……
尤其那騎在馬背上的看衣裳和配飾,分明是男子的士兵服,她和龍璽離開軍營之後,在路上都是那番打扮……
心瑤伸手摸了摸畫上晶亮的金粉,細看上麵的線條,心服地忍不住讚歎,“沒想到,我家夫君的畫如此精妙傳神,裝裱也如此精致!”
倒也難怪那些皇子都妒忌地恨不能殺了他,這樣文武雙全,才華橫溢,就連她也忍不住妒忌了。
她前世曾來過這府邸,如今猶記得,過去的布局並不是這樣精巧的。
碧紗櫥原該是一堵厚實的牆,牆上掛著懷淵帝為他寫的一個巨大的“忍”字,各處布置的乏味又簡單,家具也沒有這麼多,反而刻板地像無人居住的樣子。
寧詩嫻也不善布置,嫁過來,多添些女子的物件擺設,再便是換換窗簾垂紗便罷。
現在,這一整排屋舍都被打通,每一個房間都以嶄新的碧紗櫥間隔,且都有獨立的前後門,各處裝點著紅色垂紗和垂簾,喜慶奢華,溫暖細膩,更堪比宮中的宮殿。
穿過書房和茶室,然後是一間寬敞的練功房,靠牆一麵巨大的銅鏡,牆邊掛著嶄新的舞衣,還有擺放舞鞋的鞋架。
這明顯是為讓她練舞用的,另一邊靠牆則擺著兵器架,都是他喜歡的兵器。
她愛極這間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在銅鏡前站定,興奮地揮開嫁衣的袍袖,旋轉舞了兩下,開心地兀自笑出聲,又忍不住脫掉衣袍照了照背上的騰雲的黑龍……
“他剛才不會嫌棄這身子太醜吧?!”
這邊的茶室裏,隔著碧紗櫥紗糊的雕花鏤空處,慕景玄淺揚唇角,靜賞著她的舉動。
他料定她一定會喜歡這房間,卻著實沒想到,他的新娘子竟十分在意他有沒有“興致”。
心瑤踩過逶地的嫁衣,自那邊推門進入浴室,滿室熱氣氤氳如仙霧,四周粉紫色的垂紗如夢似幻,竟是一處溫泉池。
她跳進池中,如魚得水,歡喜地整遊三圈,倒遊三圈,一會兒躍出水麵,一會兒又潛入水底,揮舞著暖熱的水花,玩得不亦樂乎。